一是轉型成功之前。“南非人記得那些在被警察拘留期間神秘死亡的人。當局稱這些人自殺了,有的用皮帶上吊了,有的洗澡時踩在肥皂上摔死了,有的則從牢房或審訊室跳窗自殺。這些話可能大部分的白人是相信的,但卻根本無法讓黑人相信。我們還被告知有的人是自殘而死。黑人覺醒運動的年輕學生領導人史蒂夫·比科就是其中之一。據說1977年9月,他和審訊者發生不可思議的無理爭吵時,以頭撞牆。史蒂夫被扒光衣服用警方的卡車運了1500公裏送到比勒陀利亞,據說是要接受治療,可是到達不久他就死了。誰也沒有解釋為什麼不能在他被監禁的伊麗莎白港對他進行急救,或者為什麼必須讓他赤裸著處在昏迷狀態下被送往比勒陀利亞。”看到這樣的段落,這樣的故事,是不是覺得和我們這個時代非常像?這是南非的“躲貓貓”時代,裏麵充滿了“紙幣開手銬”、“喝開水死”。
二是轉型成功之時。圖圖大主教這樣表達自己內心的喜悅——“期盼已久的時刻終於到來了,我折好手中的選票,投進了票箱。啊!我忍不住叫了出來:好啊!我感到暈眩,如同墜入情網的那一刹那,天空變得更藍更美了。我看到人人都煥然一新,如同脫胎換骨後的美人。我自己也脫胎換骨了。簡直就像做夢一樣。我們真擔心會從夢境中被喚醒,睜開眼睛又回到了種族隔離的殘酷現實中。有人表達出了這種夢境的特征,他告訴妻子:親愛的,不要叫醒我,我喜歡這夢”。
三是如何避免新的災難。唐德剛先生說中國將用兩百年的時間完成大轉型,所謂穿越“曆史的三峽”。時至今日,無論政府還是民眾,都認同現在的中國正處於轉型時期。也就是說,都承認還有一個更好的未來在等著我們。我們都有一個信念,中國一定會成功轉型,步入我們期許的理想國家的殿堂。
任何一個國家,在轉型成功後都要麵臨一些曆史問題的解決,比如“文革”的問題,還有其他很多問題。南非沒有選擇清算,而是有條件的寬恕,南非的新領導人也看到,清算將會導致南非族群再次分裂。以圖圖大主教為首,南非成立了一個“真相與和解委員會”。圖圖大主教在書中說,“我們完全可以實行冤冤相報的司法正義,讓南非倒在廢墟中——如果這樣也稱得上勝利,那就真是皮魯士式的勝利,得不償失了。……我們國家的談判者選擇了‘第三條道路’,避免了紐倫堡審判和無條件大赦(或全民遺忘)這兩個極端方案。”這第三條道路就是赦免具體個人的罪責,迫害者完全坦白自身所犯罪行,以真相換取自由。已捉拿歸案卻拒絕交待真相的人將麵臨長期監禁,仍逍遙法外的人將麵臨被捕、起訴和下獄的命運。
如施明德在序言中說,“南非的命運得以反轉,除了國際局勢的變動,柏林牆崩塌、蘇聯瓦解外,更在敵對雙方的領袖,他們跨越了許多人性中、權力中的阻力,向世人展現了他們不平凡的風範:白人戴克拉克總統敢於通過談判交出其獨攬的政權,甚至是交給曾為世仇的對方,這可能讓他遭到被支持者拋棄的命運。而倘若他的對手曼德拉先生,是一個誓言血洗族群之仇、歧視之怨的人,那麼使南非在劫難逃的命運將緊緊箍住這遍地傷痕的國度,使它永不得翻轉。但曼德拉先生沒有讓自己的苦難成為挑動族群傷痕的武器,他成為和解及寬恕的化身,讓白人信任”。
對於將來,如果你願意承認寬恕本身也許在提供一種出路的話,你就可以理解為什麼這個社會會培養這種精神。
我有一個朋友,上大學的時候他過得非常不好,他給我寫過一封信,前幾天我整理他的一些東西,重讀了這封信。在這個信裏他說我每天都忙忙碌碌特別辛苦,每天都忙於耕耘,但是我發現我沒有播種。其實有的人問我說,你是不是在很超前地講中國的一些問題,我想回答的也是這麼一句類似的話,我想說的是,我隻是在為我們的未來播種而已。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