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日久,再甜蜜的情人都會現出矛盾來。
他是個成熟的男人而她又實在年輕,在一起總避免不了口舌官司。許多時候許慎行並不和她計較,於是她的壞脾氣越發見長。
這天從崔家回來,她黑口黑麵地衝上樓,呯一聲甩上房門。易仲棠皺眉,“這樣的脾氣……”許曉安說,“今天崔家那孩子說話也過了,不能全怪素素。”易仲棠歎氣:“以為她大一些我就能省心,還是想得簡單了。”
許曉安端來濃茶,“青春期嘛,素素已經很乖了。”又說,“你這兩天血壓有些高,下周不要去出差了吧。”易仲棠搖頭,“第一趟我得去,後麵再讓人接手。”想到自己的身體狀況,不由拍拍妻子的手,“這些年多虧有你,還有慎行。他真的能幹,我很放心。”
和大部分生意人一樣,易仲棠在用人問題上總是遵遁‘內舉不避親’的原則。有能用得上的自己人,就絕不外聘。這樣家庭式的經營模式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資產外流,也使得權利高度集中。
許曉安笑道,“都老夫老妻了,還說這些。”其實她也不過三十出頭,正是姿容明豔的時候。易仲棠愛她識大體又知分寸,從不恃寵生驕也能討得女兒歡心,“下個月你生日,我們出去走走。一直說要補你蜜月,都沒能兌現。”
許曉安隻當他在哄自己,便說:“公司怎麼能離開你。”易仲棠說,“怎麼不行。”正巧許慎行進來,易仲棠便喚住他,“慎行,我下個月陪你姐姐補度蜜月,你可全權代理我。”
許慎行愣了一下,笑道:“崔總的那瓶茅台陳釀果然霸道,連姐夫都醉了。”易仲棠和妻子說,“看你弟弟,還當是燙手山芋要甩開呢。”許曉安柔聲說道:“你姐夫都這麼說了,……你就當幫姐姐的忙。”
許慎行臉上的笑意未達眼底,“你們計劃去多久?”
“至少十天半個月,”易仲棠心情舒暢,憑生許多豪氣,“或者一年半載也說不定。”許慎行挑了挑眉,“我資曆尚淺,能頂上半個月已經謝天謝地。”易仲棠哈哈大笑,“敏言,看你弟弟謙虛的。我看了廣益上半年的財報,在原料漲價又市場低迷的情況下能維持收支已不容易,他還能做到盈餘。”
“是我運氣好,碰上外定的大單。”他從不妄自托大,“否則下場難看。”
易仲棠讚許道:“有運氣也得有魄力能成事。你和你姐姐一樣,太小心了。”口吻裏竟有些責備,“有時候就該放開手大膽地去做,你知道我一直信任你。”
許慎行笑而不語。
許曉安忙說道:“好了好了,在家裏不談公事的。仲棠,你累了一天,早點休息吧。”又對弟弟說道:“你也是,早些休息。”
許慎行點點頭,說:“素素晚上沒怎麼吃東西,我讓人做些宵夜送上去。”許曉安點頭,“還是你心細,這舅舅當得有模有樣。”
易仲棠早已知道自己出國時女兒到公司找妻弟大鬧一場,不過到底是自己的心頭肉,也就沒多責備。現在看許慎行的態度倒是完全沒放心上,兩相比較之下他也有些愧意,“素素年紀小,總有不懂事的地方。你該教的要教她,該治的時候也不要手軟。她要是過份,你不必替她隱瞞,應直接告訴我。”
許慎行端著桂花糯米小湯圓上樓,在門板上輕敲兩下便聽到她暴躁的咆哮,“睡了,別煩我!”門縫裏還漏著燈光呢,真是撒謊不打草稿。他加重力道又敲兩下,門板內裏突地共振一下,像是將電話砸了過來。
他皺起眉來,“素素。”裏麵死寂了足有一分鍾有餘,而後便聽到她趿著鞋踢踢踏踏地地過來開門。
開了門也沒給他好臉色,逕自扭頭趴到床上生悶氣。他關上門,又將碗放下,“不過是些玩笑話,你還當真了?”
易素呼地起來,“玩笑話?你怎麼能聽不出她就是在諷刺挖苦我!”要不怎麼說她和崔家的那位是死對頭呢,話不投機半句多就各自少言少語,她偏偏要來撩她,“她是存心要和我吵架。”
“那後來你和她口角,豈不順遂人意?”他歎道,“我從不指望你能喜怒不形於色,可至少你做事說話時,要留上幾秒想一想。”
她不耐煩,“你又說教。我就是不喜歡被她占口頭便宜,憑什麼?”見他臉上不甚讚同,又說,“我知道你肯定要說,顧及長輩在場啦、兩家多走動要留臉麵。可明明是她先不客氣的,我何必給她留臉麵。都說先撩者賤,她偏偏就愛犯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