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十二月末,宜殯葬,忌出行。這一日,颶風比往日還需猛上幾分,白雪鋪天蓋地而落。似要將此間徹底埋葬。街頭的混沌攤子,隻剩下空空的幾張桌子,幾條凳子,那個賣混沌的老頭早已不知去向。
就連往日川流不息的平川街此時都變得格外冷清。這一路夾著雨雪一塊落下的還有那明黃紙錢。有人敲著銅鑼喊,陰人上路,陽人讓道。
他們身後是明安府一族的人。雕花紅木棺槨上處處透著世家大族的高貴和莊嚴。彼時,明安宸火,明安宸絮,明安宸蘿正抽抽搭搭的跟在明安灝軒身後。每個人臉上都是淚痕未幹的樣子。
高樓客棧上,慕容穆楓一手推開那扇軒窗,垂眸往下望去道:“這喜事果然變成喪事了呢。”
斷木將茶水遞送到慕容穆楓麵前。慕容穆楓隨手接過一飲而下。他仍靠在那窗欞邊站著往下望,斷木道:“屬下調查到,是明安灝然錯殺了人,如若不是出現了意外,想必今日死的就是明安灝軒了。”
慕容穆楓淡漠轉身道:“若是明安灝軒死了,那南宮煜就少了一個勁敵了,他活著還是好的。”
斷木站在窗旁看著那人漸行漸遠,明安一族近年來,喪事永遠比喜事多。
山前那條江河,就算在冬日裏也沒有冰凍。彼時,江河滾滾東流而去,明安灝棕就長眠在那座山頭上。明安宸蘿撇開眾人,獨自一人臨岸獨立。
眼前長河滾滾東逝,頭頂上雪花飄零。她一席白衣臨案獨立遠遠看來,竟似一幅畫。幾筆淡淡水墨勾勒出悲傷來。
明安宸絮沿著梅花小徑往這走來時,尋到了明安宸蘿。她稍斂衣袍安靜站在明安宸蘿身後不遠的地方道:“八妹,大哥已逝,八妹還需保重才是。”
明安宸蘿聽著這話,灰暗的臉上忽然湧起一股別的情緒。她喃喃道:“保重?世上護我愛我佑我之人已去,我保不保重還有什麼意思?”
“八妹……”明安宸絮喃喃道,其實她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明安宸蘿。畢竟那是她的親哥哥,而且他們兄妹二人打下感情親厚,現在明安灝棕去了,對宸蘿的打擊是最大的。
明安宸蘿緩轉過身,重新凝望麵前那條洶湧澎湃的大江天水道:“姐姐,你走吧,容我一人安靜的待一會。”
明安宸絮聽著她這話語。隻以為她想做傻事,便當即來到她身旁一手抓過她的手道:“宸蘿,你的日子還長,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明安宸蘿沉默著將明安宸絮的手撫落。若是她想做傻事,早就死了。何故還有今天站在這裏的光景?她平淡道:“你放心。”
“……”
按照世家大族的舊曆,家中長輩過世需要留下自孫來為其看守墓園。明安灝棕一死,明安灝軒便理所應當的成為明安一族的家主。
是以他是不能留在這裏的,明安宸火又要幫著明安灝軒料理後宅之事,是以也不能留在墓園。而明安宸絮她早已是太子側妃,此番更不可能留在這裏為明安灝棕守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