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衝刷南安城,屋簷門下聚起來一群避雨的人。衛盞疏倚著窗簷往外望去,芸芸眾生皆為生計碌碌無為,四處奔波。那被雨水打翻的菜簍子,濺滿泥水。
王文泉自言自語的說著:“你這樣的人,真是沒有一點人間的煙火氣。這麼好的八卦機會沒有好奇精神。”
衛盞疏不理他。視線閑落在空無一人的巷子裏。遠遠的有人執白傘緩步而來。素白傘頂遮住了他的五官,隻餘身下一段長袍露在雨幕下。
雨劈劈啪啪落著,砸在屋頂上其聲砰砰作響。就在他經過衛盞疏窗下時,步子似頓了頓。壓低的傘簷微微抬高,露出他下頷來。
他似是知道衛盞疏在看著他那般。魔氣因為他的停滯,不斷翻湧而出。夾在這滔天雨水裏,衛盞疏微微凝眉。倒是王文泉,彼時,卻是一點聽八卦的心都沒有了。他將茶杯啪一聲,擱在桌上。
“好強的魔氣,他這是在挑戰你啊。”
話落。衛盞疏起身。王文泉在他身後,準備好看衛盞疏掀袍,從窗上躍出去。然後翩翩飄落在地,他想著耳邊回響起,圍觀群眾的一眾歡呼聲。
然,他想象中的一切都沒有發生。衛盞疏,起身。從他身後走過,之後便沿著一道長木梯往下走去。他連聲叫著,哎,窗戶在這裏啊。
見衛盞疏連頭也不回。他趕忙從懷裏掏出幾塊銅板扔在桌上。便跟著衛盞疏一道跑出去。彼時,衛盞疏已走到樓下,向著避雨在這的傘販買了把傘,這才撐傘跨出門檻。
天下驟雨似千軍萬馬般從頭頂上砸下來。王文泉亦買了把傘,之後才跟著衛盞疏一道跑出去。
可是待他出去時。外頭已經沒有衛盞疏的身影了。連帶著那股很強的魔氣都消失不見了。王文泉在心裏罵了句娘,而後拎著傘從新往樓上走去。
兩道白影一前一後來到城外千竹林。雨衝破竹隙夾著飄零竹葉跌落。素白傘麵上零零落落的落著幾片竹葉。
衛盞疏微微抬高傘簷,道:“白羽。”
神魔井後,千竹林前。再見之時,兩人卻隻是沉默。白羽轉過身來,傘簷下細雨墜落紛飛。他一直在想,他要用怎樣的心情來麵對麵前這個人,是恨還是不恨。
這數十天來,他都在重複做著一件事情。隻是不管他在如何費心費力,他都沒辦法完成。雨還在下,白羽揮手隔空凝化出一道屏障來,避開那厚重的雨幕。
再抬手間,獨孤夏已重新凝化出來。獨孤夏死在鎮魔樓中,他以僅存的法力將獨孤夏凝聚成珠。這顆珠子便是獨孤夏的一魄凝聚而成,這數十天以來,他都在想方設法救活她。
可是獨孤夏的魂魄氣息卻越來越弱,他想,這大抵是與他墮落魔道有關。如今仙魔有別,他是無法救獨孤夏的。
衛盞疏凝眉道:“獨孤夏?”
“她死了,死在鎮魔樓裏。我隻能保她一魄不被邪祟所食,衛盞疏,我知道你有辦法。”白羽說著。
雨嘩嘩衝洗著法障。衛盞疏凝眉直立於傘下,他不聲不響。白羽急道:“我自知你是狠心的人,可沒想過你竟然狠心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