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很多年以後,郝詩舞也無法忘記在那年冬夜踏上庭除時的心情。猶豫激動還有一段很長很長的驚懼。她曾一度以為自己會於那一夜在一個悄無人知的角落裏安靜的死去。
院中精心栽種培植的木樨花與冷梅爭相開放。是以這一院冷雪中,亦蟄伏著濃鬱的花雨暗香。彼時,南宮絕墨衣白發立在橫梅冷枝下抬頭仰望頭頂上空落落的梅花枝椏。
聽著身後有細碎的腳步聲響起時。他踱步回頭麵目森冷的望著麵前的郝詩舞。此時郝詩舞當即抬手作揖道:“主上。”
南宮絕踩過細雪來到她麵前。他麵容肅穆一如這似乎沒有盡頭的冬天,森冷肅穆。良久後,郝詩舞聽他緩聲道:“你要離去,可是真的?”
郝詩舞一愣。她著實沒料到南宮絕會問的這麼直白。就連剛剛臨風教與她的借口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這樣被他一語中的道出心聲。
見郝詩舞沉默。南宮絕再次冷聲道:“回答我。”
“是!”嘎吱一聲,梅樹枝椏承受不住白雪的掩覆斷落下來。四周寂靜無聲,隻聞落雪跌臨。
南宮絕微微頷首,隻連聲說了幾個好字。之後轉身麵朝著一樹梅花開道:“今夜後,你不在是天涯海閣的人了,天高海闊我許你自由。但你需許我守口如瓶。”
郝詩舞大喜過望,她著實沒料到心中所盼之事竟然如此容易便得以視線。她當即單膝跪地抬手抱拳道:“多謝主上。”
“我相信你能做到。”南宮絕轉身從郝詩舞身旁經過。雪落他墨色黑衣上,這一路他發如白雪。
郝詩舞在他轉身後獨步起身遙望南宮絕漸行漸遠身影。很多話,很多理由她都沒有說出口。但他卻就這樣放棄了自己多年來用的最好的一把武器。
她顫顫起身跨步走進花房裏。她才剛一推門而入便見地上擺著幾大箱黑漆油木長箱。她防備的將其中一個打開,裏麵沒有毒煙也沒有暗器飛出。隻是滿滿一箱琳琅滿目的金銀。其餘幾箱也如第一箱一般盡是金銀。
她知道這是南宮絕給自己最後的仁慈。
無邊冷血悄悄落。北邙城中寂無一人的長街上。臨風正與南宮絕一道並肩走著。這一路雪覆白了屋瓦,長街。臨風道:“我以為你會打開殺戒的。”
南宮絕無言抬頭仰望無盡夜空。其實這世上不隻是她一人不喜歡殺戮,他自己也不喜歡啊。
見南宮絕不說話,臨風隻無趣的摸了摸鼻子。可是這一路還很長,不說話卻著實讓他有些難受,此番他隻無話找話說道:“你可知逍遙聖使在北邙宮中,我想慕容穆楓的禮物怕是獻不上去了。”
“慕容穆楓?”南宮絕顯然對其他的事情都不敢興趣,他隻對這四個字有些微興趣。
“對啊,慕容穆楓聽說是君莫野一手提拔起來的將軍,君莫野對他極為器重。此番出使北邙也是君莫野舉薦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