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緩步起身,轉看院中一地花木凋零的景象。感慨道:“那你可以不必畫了,我什麼都會就是不會快樂。”
話落轉身抬步走去。王文泉隻在她身後遙遙喚了聲哎。可是佳人已移步離去。轉過遊廊拐角,徹底消失在另一頭。
一旁的小丫鬟們紛紛作鳥獸散去。王文泉隻對著空氣幹笑了幾聲。那早已隱在海棠花樹後的林夫人疾步走出來,焦急道:“王公子,我女兒她……”
“林夫人無妨,我留在府中住幾日就好。屆時估計能看到小姐展顏一笑,屆時再為她提筆作畫就是了。”
“如此倒是謝謝王公子了。”林夫人連聲道謝,而後又喚來幾個丫鬟來領著王文泉去住處下榻。待見著王文泉漸行漸遠後,她那原本鬆懈的眉頭,又深鎖了起來。
她的女兒終究還是令她放心不下啊。
一連幾日,小九總能在林府裏頭見到那位青衣書生王文泉。有時是在竹林邊,他鋪卷落筆,尺素點點墨痕,幾筆連連勾勒便畫就了幾株墨竹。
有時會在湖心亭中。他攬著一塊木板在上麵鋪上畫紙,狼豪揮灑,便成了一幅海棠伴河圖。他的畫畫的瀟灑隨意,總是即興而作,作完了。要麼將那副畫送人,要麼就托府中的小廝拿出去賣了,為他換來幾壇酒水。
一連幾天,丫鬟婆子小廝倒是對他十分親熱。有人央他畫花畫山畫水畫雞鴨鵝,鳥蟲魚。但是皆沒有人央求他為自己畫一幅畫像。
這一夜,滿天星辰。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笛聲,忽遠忽近,若隱若現。小九推開軒窗心道,已經是第四天了。隻剩下三天了。
這麼一想卻是半點睡意都沒有了。她隻默默關了那扇窗戶,拿過架子上的外皮披在身上,就往外走去。
走過遊廊,轉過花園院子,她已熟門熟路的推開那扇木門往外走去。這一夜花燈如晝,遊人川流不息。她這才驚覺原來院子外的世界竟如此熱鬧。
賣燈籠的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奶奶,彼時她正舉著一個蓮花形燈籠站在小攤前,恰巧卻攔住了小九的路。她隻嗬嗬笑道:“小姑娘,買個燈籠吧。夜裏黑,有個燈籠容易照亮腳下的路,也可以看清對麵走來的人。”
小九隻伸手接過,道:“多少錢?”
老奶奶伸出那隻皺如枯樹皮的手。道:“五個銅板。”
小九拿出錢袋,依數給了老奶奶五個銅板後。隻借著老奶奶的話,點亮手中的蓮花燈往前走去。老奶奶卻猛地拉住小九,神秘道:“小姑娘可是一個人?不等你的情郎一起走嗎?”
小九一聽情郎二字。不知為何腦袋裏忽然浮現出衛盞疏那張冰冷的側顏來。白皙的小臉上登時如煮熟的螃蟹一般紅了起來。
老奶奶一副了解的模樣,神秘道:“小姑娘,今夜是百花節,城外的月光花開了,你們可一起去看看,有燈籠在手裏,你們不用害怕迷路,也無需害怕會認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