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灝軒駐足停在小九麵前。他隻是看著眼淚從她眼眶滑落。她說要一個理由,一個自己傷害他的理由。
良久後,他淡淡道:“我不知道該給你一個什麼樣的理由,對你來說才不是傷害,傷害已經造就,難道給你一個理由,過去的一切就會煙消雲散嗎?”
逍遙峰上,白雪揚。小九想,世上怎會有如此能說會道的人,好像他所作的一切從來就是對的。即使錯,他也好像是占盡道理的那一方。
小九沉默了,她找不到話語來反駁,也不知道怎麼去質問。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不怎麼會說話的人。
明安灝軒一隻腳往前踏出,才剛剛走近一步。小九當即祭出青鋒劍,長劍直指他的胸口處。警告道:“不許再靠近我一步!”
明安灝軒笑了,他笑時桃花眸似乎泛著一湖春水。唇角微微上揚一個弧度,這是一個妖媚至極的笑容。盡管妖媚隻適合放在女人身上,但不知道為何,明安灝軒卻是極適合這兩個字。
明安灝軒笑著走近,小九卻是微不可察的退後一步。她的劍還沒有殺過人,她的手還沒有沾過血,一切的一切對她來說,都還是那麼陌生的存在。
最後的最後,明安灝軒步步逼近,小九憤怒轉身,往藏雪樓跑去。隻聽聞砰的一聲巨響,那扇門被重重的合上。
小九沿著門板滑坐下來。嘴唇被她咬的泛白,漸漸的,那些嗚嗚咽咽的哭聲竟然從她口中溢出來。她一手摟著自己的身子,隻將腦袋埋在胳膊裏。
她想,明安灝軒救過自己,明安宸汐幫過自己,明安灝軒給自己一個活下來的機會。如若沒有他,她可能早就被妖怪撕開來吃了。所以這一次是兩清了,白小九,你終於不欠他們家什麼了。
小九如是想道。眼眶裏,無數淚珠滑落。她問自己,不是不恨嗎?為什麼還會痛?為什麼還會覺得委屈?
為什麼會委屈?白小九,你憑什麼委屈?你有什麼資格委屈?你有什麼資格哭?
衛盞疏來時,見明安灝軒站在藏雪樓外,頭上肩上落了一層白雪。他微凝眉道:“你來這做什麼?”
明安灝軒凝望著那扇門扉道:“我來,看看她。”
衛盞疏白色長衣掃過台階,邁步跨上庭除。以背對著明安灝軒說道:“回去吧,以後不必再來了,也不要再見她。”
這一日雪落了好久好久,一直到連院中的梅花樁都已經被淹沒了半截,也不見有減小的趨勢。衛盞疏站在樓台前,沒有人知道他的目光落在何處,也無人知道他在看什麼,但是他就是一直看著。
小九吃過飯,稍作休息,便重新去外頭站梅花樁子,紮馬步去了。
楚丘的冬天很冷,雪一整日一整夜的下,從未停過。隆冬時節,大街小巷上屋簷是白色的,地板是白色的。已經散了的集市,空空蕩蕩的隻剩白雪在飄蕩。
南宮煜執著一把油棕竹木傘緩步走在空蕩的街頭。走過長街,來到了那條護城河邊,石拱橋上正端端的站著一個人。
黑亮的油色披風披落在肩頭,隻餘幾縷發絲落在帷帽外。南宮煜停步下來,微微抬高傘簷看過去。兩人於空中四目相對,這一刻的電光火石,連雪似乎都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