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他們現在應該盡快撤走,赫帝斯卻命海船先繞著海島航行一圈。徐天音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想問他的時候卻發現他眉頭深鎖,目光炯然而又深邃地看著黑沉沉的海島。徐天音一激靈,接著側耳細聽,結果發現在呼嘯的海風中似乎有細碎的人聲。
細碎的聲音越來越大,海船也轉到了海島的另一麵。徐天音赫然發現海島岸邊竟然火光熊熊,亞述人正在火海中自相殘殺。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濺滿了鮮血,躺著的人要比站著的人多。看來這裏是亞述人的營地,亞述人可能起了內訌,在打鬥的過程中引發了火災。
赫帝斯下令把船停在不遠處的海麵上,他站在船頭靜觀其變。不久之後火海裏就不剩幾個人影了。赫帝斯這才命人把船開到岸邊,他提著劍帶人下來檢看戰場。徐天音低著頭混在人群裏也跟了下來。
營地已經基本化成了灰燼,地下到處都是死不瞑目的亞述人。令人驚訝的是,雖然身處這蠻荒孤島,這些亞述人竟個個穿著不俗的裝束,甚至還有不少人係著金製的腰帶。每跨過一具屍體赫帝斯都會仔細看他的臉。在經過一個滿身血汙,用盾牌蓋住上身的時候還特意挑開盾牌看了看他的臉。看到他的臉之後赫帝斯忽然臉色大變,低下頭仔細看了看他,忽然冷笑了一聲:“起來吧!不必再裝了!”
徐天音驚訝地擠了過來。隻見那個躺在地上的人臉上也全是鮮血,不像是在裝死。
“起來吧。你再不起來,我可要在你身上開個洞了!”赫帝斯大聲說。
“你住手!”地上的那個人倒沒有動,旁邊倒有幾個“死屍”爬了起來。赫帝斯的親信們慌忙把劍指向他們。那個滿臉鮮血的人重重地歎了口氣,慢慢地爬了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用調侃的語氣對赫帝斯說:“你好啊,埃及小子!”
徐天音沒想到這個人竟然認識赫帝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沒想到更讓她驚訝的還在後頭。被叫做“埃及小子”後赫帝斯並沒有發怒,隻是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你還是一樣沒有禮貌啊,亞根王子殿下!”
“王子?”徐天音低聲驚叫了一聲,瞪圓了眼睛對那個人上下打量。這麼說他是亞述的王子了?亞述的王族到這裏來幹什麼?亞述和埃及不是死敵嗎?赫帝斯怎麼會認識他?還是一副很熟的樣子?
“我也很驚訝啊,埃及法老陛下。您怎麼會到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來?在找其他珍金嗎?”
其他珍金?一聽這話徐天音的耳朵頓時立了起來。與此同時,她似乎還看到赫帝斯警覺地朝她看了一眼。憑感覺她認定亞根口中所說的“珍金”就是那個帶有詛咒的墜子。一陣顫栗穿透了她的身體,她感到自己的整個靈魂都在尖叫:怎麼亞述的王族也知道墜子的事情?這個墜子到底背負了多少秘密?
赫帝斯似乎不想跟亞根多談墜子的事情,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我在忙私事。你出現在這裏也很奇怪嘛。別告訴我又是你的母後在惹是生非哦。”
亞根身體一顫,氣恨恨地問:“消息已經傳到埃及去了麼?”
“你說呢?”赫帝斯似笑非笑地說。
“那好吧……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亞根悻悻地說。
“請吧。”赫帝斯朝船上作了個“請”的手勢。
亞根抬腳便走,走了幾步後忽然回頭冷笑道:“你好象已經認定你會因這件事情獲利了呢。”
“當然。”赫帝斯冷冷一笑。
徐天音一聲不吭地打量著這兩人,已經差不多能猜出他們的關係了。看來他們是那種具有競爭關係的朋友,既可以說是朋友也可以說是對手。這可真是件奇怪的事情。
跟著亞根裝死的那幾個親信全是被押解上船的,因此亞根上赫帝斯的船等同於隻身犯險。饒是如此他仍沒有絲毫害怕的神情。到了船上之後他洗去了臉上的鮮血,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徐天音驚訝地發現他長了一張非常清秀的臉,還有一身文人的氣質,和徐天音想象中的青麵獠牙的亞述皇室很不相同。
赫帝斯和亞根密談的時候,徐天音溜到他們門外偷聽。她本來無意摻和政治上的事情,但亞根既然知道墜子的事情,她就得對他多了解一點。和慣常的作法不同,徐天音偷聽時沒有鬼祟得像個老鼠,而是大搖大擺地走到守門的“血滴子”們身邊,拔出短劍,示意她也和他們一塊把守。血滴子早知道她是“法老心坎上的人”,對她“盡忠”的行為當然沒有見怪。
亞根的聲音一點點地從門縫裏漏出來。徐天音聚精會神地聽著,勉強可以聽個清楚。亞根會到荒島上來果然是因為皇室紛爭。亞根的父親亞述王有很多兒子。他的正妃沙瑪卻隻有一個兒子。沙瑪心腸歹毒,很有手腕,她的兒子卻年紀幼小。這已經足以引起任何形式的皇室紛爭。沙瑪為了讓自己的兒子繼承王位,會想盡辦法除掉亞述王所有年長的兒子。亞根和他同父同母的哥哥的亡母是一個身份比較顯赫的妃子,他們又比較有才能,年紀也正好,是繼承皇位的熱門人選,也是沙瑪的重點仇恨對象。
不久之前亞述王宮出了一件毒殺案。一個平時不怎麼起眼的宮女竟然對亞述王喝的湯裏下藥。亞述王因為喝湯嗆到,把湯全部吐出才逃過一劫。在自己的王宮裏被人下藥,亞述王自然萬分震怒。他命人嚴審宮女,要把主使她的、和她同謀的、以致於所有和她有關係的人都揪出來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