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一頓飯的時間,長孫草綠睜開眼,隻覺從未有過的神清目明,沒有怪笑聲,沒有猙獰的黑影,沒有可怕的軟綿綿的東西,甚至連陰霾的濕氣也感覺不到,心裏從來也沒像這刻般寧靜輕鬆,仿佛獲得新生一樣充滿了力量。
原來一切不過是個幻像。
就在這時,背後一束亮光打在麵前的洞壁上,長孫草綠向後望去,幽靈洞的洞口倏然啟開,那樣明亮的光芒,如同昭示光明的使者,將洞內照得如同籠罩於青天之下,那麼放肆,那麼張揚的亮,幾乎要蔓延至高不可測的洞頂上,讓人以為要望見頂了。長孫草綠望著此時向她招手的洞口,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真姨,你說的那位姑娘真的能闖過幽靈洞嗎?”幽靈洞外響起一個略帶著天真的男聲。
“我相信她一定能。”樊真肯定的回答。
“你這麼相信她?”男聲繼續質疑。
“如果換作是別人,我可能一點也不抱希望,可是她不同。”
“有什麼不同?真姨,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幫她?”那男子撓了撓頭疑惑道。
“我也說不出來,隻是覺得她的心性,她的豁達,她的聰明讓我感覺她就是能做到,她……讓我覺得很親切。”樊真望著幽靈洞的方向,那裏隻是一塊巨大的石頭,完全沒看到有洞的蹤影,但兩天前長孫草綠確實是從這裏進去了,樊真的眼神泛起一絲迷茫,為什麼會相信她,為什麼要幫她,也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吧。
“可是都兩天過去了,裏麵沒水沒糧的,她熬不了多久的。”
“杉曲!”樊真將頭轉回來看著他厲聲喝止,即便是在氣頭上,她那溫柔的語聲也難以得到預期的效果,那叫杉曲的小夥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姨,你別生氣,我隻是實話實說。”
“是嗎,那要叫你失望了。”一聲清脆而調皮的語聲接口道。
樊真和杉曲均是一驚,雙雙朝幽靈洞看去。隻見不知道什麼時候,洞口已經再次打開,一身嫩黃衣裳披著件青色男士外衣從頭到腳都透著古怪的長孫草綠正笑吟吟地站在洞前,像朵開在深穀的幽蘭散發出淡淡的清新。
樊真奔過去將她上上下下仔細瞧了個遍:“你出來了?你出來了!太好了,你沒受傷吧?”
“沒事,就是……”長孫草綠眨眨眼,慢吞吞道。
“就是什麼?”樊真急切地問。
“姐姐,你別急。我就是渴死了,餓死了,而且累死了。”雖然以前師兄師姐也對長孫草綠關懷備至,但她還是被樊真無比急切的樣子嚇到了,隻得慌忙安慰她,心裏對她升起一絲溫暖的感動。
“這個啊,真姨早就準備好了,就等你出來了。”旁邊杉曲早已按捺不住,搶先道。
長孫草綠這才有空去瞧在一旁站了半天的杉曲,隻見他長得虎頭虎腦,一身素白短衣將他襯托的更加挺拔利落,膚色帶點古銅色的健康,劍眉大眼竟也十分英氣,看上去和她相仿的年紀,於是挑起一根眉道:“聽你剛才的意思,你好像並不希望我出來?”
“沒這回事,我不過是就事論事。”杉曲連連搖頭矢口否認。
“杉曲說話從不拐彎,長孫姑娘就不要和他計較了。”看杉曲滿臉認真地糾正她,樊真柔聲笑道。
“姐姐放心,我不會和他計較的。”長孫草綠瞅著杉曲的臉色哈哈大笑。
“你為什麼叫真姨‘姐姐’,你明明和我差不多大。”杉曲卻不理會她,又提出新的疑問。
“我愛叫就叫什麼,哪有那麼多為什麼。”長孫草綠咯咯笑,隨口答道。
杉曲皺著眉沒有再說什麼,顯然他並不滿意這樣的回答,倒是樊真拉著長孫草綠邊走邊接道:“杉曲說的對,以你的年紀,還是和他一樣叫我真姨吧。”
“好吧好吧,不過是個稱呼罷了,何必拘泥呢,姐姐難道不想年輕一些麼?”長孫草綠對此並不在乎,反正她原本也不過是想套套近乎好達到她的目的。
這下杉曲有點不屑了,哼了一聲,率先走到前方去了,不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
長孫草綠指著他的背影笑道:“這人挺好玩的,怎麼較真不過還跑得那麼快?”
“他是去通知族長了。長孫姑娘莫要見怪,他隻是個性耿直了些,並不是真的跟你較真。”樊真引著長孫草綠走過一彎溪水,鑽進一條長長的隧洞時說道。
長孫草綠笑了笑,她其實並不介意,甚至覺得杉曲撓頭不屑的樣子還挺可愛。
隧道很長,七拐八彎後才來到了另一頭,長孫草綠鑽出來的時候,滿眼都是奇花異石,小徑幽遠,不遠處有兩泓清泉像是直接從天上流下來一般叮叮咚咚的奏著交響曲,一左一右的流淌在一座祭台的兩側。正值夕陽時分,橘黃的陽光柔和的傾瀉過來,給整處世外桃源蒙上夢幻般的色彩,連著層層分明的藍色天空,長孫草綠恍惚以為來到了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