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王朝,孝正帝十七年,京城,某夜。
無星,無月,綠瓦紅牆,在漆黑的夜色中肅然沉默。空氣極是沉悶,眼看暴雨將至,幾盞宮燈在風裏忽明忽暗地點點閃爍。
忽然,從紅牆之內閃出了一道白影,如雲朵一般,輕飄飄地落在牆外。隨即,又是一道白影閃過牆頭,隻是姿勢卻差得遠了,且落下之時,足下不穩,“砰”的一聲,屁股著地,摔了個結實,背上的包袱也掉落在地。
這人還是個總角的男孩,一時疼得呲牙咧嘴,卻不敢叫出聲。先出來那人是個少年男子,一邊伸了手去扶他,一邊卻“嘖嘖”地道:“看看,早就叫你勤奮練功了吧!”
“主子啊!這牆可是足有兩丈高!你以為是人都能把輕功練得如你這般高明麼?”男孩揉著屁股,不服氣地道。
“哦?”少年挑挑眉,“如此說來,我的輕功在江湖上應該算極好的了?”
“是啊是啊!”孩子翻了個白眼,蹲下身去整理散開的包袱,一邊問道,“主子,我們這就要去闖蕩江湖了麼?”
“這還用問?”少年沒好氣地回答,“否則我千辛萬苦地偷跑出來作甚?”
“啊!”孩子突然叫了一聲,手上動作停住。
少年趕緊捂住他嘴:“要死了!叫那麼大聲,怕人家發現不了啊!”
“主子!”孩子苦著臉,“我……我忘了帶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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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京城的另一處地方。
山雨欲來,狂風開始大作,吹得樹影搖擺不定。忽然間一道電光閃過,照亮了一座大宅門上的牌匾,三個大字赫然是“尚書府”!
片刻的亮如白晝之後,是更濃更黑的夜色。就在此時,尚書府裏突然一聲驚叫劃破了寧靜,隨即響起一陣騷動。
“不好了!來人啊!尚書大人遇刺身亡了!”
“有刺客,快抓刺客啊!”
……
正在這時,尚書府後院的高牆上,快如鬼魅地閃過一道黑影,輕輕一躍,落於牆外。
雲夢一身黑衣,黑紗遮麵,僅露出的一雙星眸,眼波盈盈如秋水,泛著冷光湛然。淡淡回視一眼,冷冷一笑,身形一動,就要離開。
忽然,有人輕輕呼喝一聲,夜色中瞬間亮起了十餘支火把,照亮了周圍的漆黑。火光之下出現了幾十個身影,都是官差打扮,頓時將她團團圍住。
雲夢卻對這幾十人根本視若無睹。她巋然不動,瞳孔收縮,利刃般的目光隻是直直盯在黑暗中某處。
火把被風吹得明暗不定,搖曳的光線,漸漸照亮了夜色中徐徐走出的一人。那人頭戴展腳襆頭,身著緋色長衫,前襟繡著麒麟紋樣,外麵赫然還罩著一件皇帝禦賜蟒袍,這時正桀桀笑道:“血影無蹤!方莊在此恭候多時了!”
雲夢哼了一聲,似有譏誚之意,冷然道:“為了捉我,竟連戶部尚書的性命也可以不要,卓大人還真是肯下血本。” 聲音尤如碎玉濺珠,透著一股清冷出塵之意。
方莊幹笑一聲,嘶啞幹澀有如鴉鳴:“我乃皇上禦封‘天下第一神捕’,隻負責辦案,不管其他。何況,眼下你是天啟第一欽犯,隻要能捉得你歸案,小小一個戶部尚書又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