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滅聞言詰問道:“事關重大,豈可任性而為,和尚修為不足,不敢私斷,欲向掌門師兄求教,怎麼卻被你說成了虛偽小人?”
沈夢溪正欲分辯,卻聽寂法大笑數聲,說道:“少林寺中哪個不是虛偽小人。佛語亦人語,是非善惡,為何全由幾個禿驢空口評判。本座正是看不慣這等偽善麵孔,才離開少林,開宗立派,偏不語那些個名門正派為伍。”
“混賬。”沈夢溪罵道,“就為了你這一時意氣,害了金陵多少百姓,你若不死,天理難容。”
“哼,踏平諸教吾自法,度盡眾生我為佛。”寂法傲然言道,“為使天下人皆奉我法旨,循我教義,尊我為佛,死幾個人又算什麼。”
“老夫素來被人稱作狂生,自負狂氣了得,但若與你這妖人一比,也隻得自愧不如。”沈夢溪手持長劍,直指寂法,“老夫看你早已走火入魔,不如現在就送你解脫,免得你再興妖法,做魔教第二,禍害蒼生。”
寂法一番狂論,引得四下駐目,於眾人議論紛紛之際,忽聽得一聲慘叫,但見言也善自四輪車中飛出,重摔於地,嘔血不止。慕容長歌此刻已離席而走,倉惶避開身後刺客一掌,腳下踉蹌不穩,隨時有性命之危。沈夢溪於電光火石間及時趕到,看清刺客麵目,當下一怔,隨即與之對了一掌,使其一連退卻數步。刺客見狀不妙,轉身便逃,沈夢溪亦不加追趕,轉身回頭,卻已沒了寂法人影。
“臭窮酸且去捉那刺客,寂法交由和尚去追便是。”寂滅和尚留下話音,身形倏爾遠去。
慕容長歌急喚侍衛,命其將言也善帶至醫師處救治,“今日爾等戍衛不當,罪責難逃,如若軍師有什麼三長兩短,孤決計不會輕饒。”
沈夢溪則將明冰刃交還至月玉兒手中,後對慕容長歌道:“今日老夫一連救了你兩次,也算抵了先前理虧之處,現下便欲告辭,你不會有什麼留客之心吧。”
“沈兄隻管自便,何須問孤。”慕容長歌慍道。
沈夢溪向慌亂間離席遠避的獨孤遠望了一眼,而後說道:“親小人,遠賢臣,此前朝所以傾頹之因。慕容長歌,你且好自為之。”
“賢臣小人孤自有判斷,不勞沈兄費心。”
沈夢溪於是走至江婉身旁,問道:“江姑娘可願與老夫同去?”
“多謝前輩美意。”江婉略施一禮,“奴家小婢尚在吳王帳中做客,恕奴家不能孤身離去。”
“那有何難,老夫替你討人便是。想吳王何等尊貴,怎會扣一婢女為質,與姑娘為難。”沈夢溪戲謔言道。
江婉卻再度推辭道,“沈前輩獨來獨往,自是了無牽掛,奴家卻生在金陵,諸事不能任性。”
沈夢溪聞言點了點頭,不再多話,自同月玉兒離去。慕容長歌此時已複正襟危坐,並請獨孤遠返回其位,後向其問道:“方才沈夢溪幾段話中可有獨孤兄倍加留意之處?”
獨孤遠訕笑答道:“在下無來由被人誣作小人,可氣可笑。”
“孤所留意處並不在此。”慕容長歌把盞微酌,悠悠言道,“慕容詩乃孤之侄,其性情若何,孤甚為清楚。她自幼時起凡事便有決斷,己之心意,旁人難改,也算是有王者之風。而她對花城雨用情頗深,後者如若移情他人,隻怕慕容詩不會善罷甘休。正所謂關心則亂,此事對慕容詩的打擊,遠勝於朝野內外明槍暗箭。”
江婉見離散席尚有一段時間,便上前請道:“奴家方才受了些許驚嚇,還望吳王許奴退下休息。”
“孤這便命人送姑娘離去。”慕容長歌允道。
“奴家可是去吳王帳中落腳?”江婉雙目楚楚,望著慕容長歌,使其不禁一怔。
“孤軍務繁忙,恐怕無暇招待佳人。孤會命人於揚州城中尋處房舍,以方便姑娘落腳,姑娘亦不必委屈於軍帳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