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如此說來,這位軍爺左右逢源的本事竟比奴家還高明。”江婉插話道,“素問吳王治軍嚴謹,是以麾下大小將校皆不敢涉足十裏秦淮,而這位軍爺藝高人膽大,是奴家多年以來見的第一位將軍。”
“末將……末將……求吳王開恩……”那副將欲辨不能,隻得不住叩首,高呼饒命。
“孤也辨不清李副將到底怕不怕死,既然已叛至虎營,竟還敢在此三番五次地欺騙本王。孤若不殺你,隻怕難以服眾。”慕容長歌冷笑數聲,“看在你將孤之部署傳知夏穆,也算助了我軍一臂之力的份上,孤便免你三族之災,隻要你一人性命謝罪。”慕容長歌言罷,令左右將那副將帶離蓮花台處斬。少頃,隻聽遠處傳來一聲慘叫,繼而有人頭落水之聲。
慕容長歌言道:“孤治軍無方,麾下竟出了如此忘恩負義之人,讓夢溪見笑了。”
“無妨,無妨,老夫是來問你討劍的,別的事老夫可不管。”沈夢溪罷手道。
“哼,夢溪兄言雖如此,卻一點也沒少管我慕容家的事。”慕容長歌沉聲道,“聽聞今日戰場之上,夢溪兄沒少給我軍添麻煩。”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沈夢溪一攤手道,“老夫總不能看著自己徒弟如一介匹夫般衝入千軍萬馬之中,白白送了性命。”
“你那徒弟武功卓絕,今日也算勇冠三軍,殺人如麻,絲毫沒有讀書人的樣子,我看夢溪兄真是操錯了心。”
“子曰‘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確然如此。老夫那徒弟有勇有仁,就是腦子死板了些,免不得教人操心。”
“那夢溪兄對孤所許之諾又當如何?”慕容長歌詰問道,“花城雨乃豹營之首,慕容詩心腹,你幫著他即是跟孤作對,這難道不算是對我慕容家之私事橫加幹涉麼。”
“那倒也不盡然。”沈夢溪辯道,“且不說我徒弟他心思如何,老夫今日闖進戰陣,是為救我那徒弟媳婦,其間大意失手,傷了你些小兵小卒,你若氣不過,待下次身陷重圍之時,老夫也助你脫困便是了。”
“什麼,慕容詩竟在戰陣之中?”慕容長歌不禁顯露訝色。
“誰說老夫徒弟媳婦是你慕容家的人了。”沈夢溪沒好氣道,“小丫頭姓李,與這天下之爭毫不相幹。”
“李……”慕容長歌沉吟道,“前幾日有一少俠於孤府上作客,托孤尋一位名叫李小紅的姑娘,聽聞今日也在陣中,夢溪兄所說該不會就是此人吧。”
“不錯,老夫的徒弟媳婦正是這位小紅姑娘。”沈夢溪道,“無論托你之人是誰,你隻管告訴他,說小紅姑娘有我徒弟護著,讓他不必記掛了。”
“這位姑娘竟能蒙夢溪兄青眼,倒教孤有幾分好奇。”
“你有什麼可好奇的。”沈夢溪催促道,“別跟老夫在這裏兜圈子,且放下句話來,月姑娘的佩劍你到底還是不還?”
“要孤還劍並無不可,隻是夢溪兄幾度與孤作對,今日若不有所表示,教孤如何相信你先前承諾。”慕容長歌道
沈夢溪聞言問道:“你欲如何?”
“孤隻有一問,還望夢溪兄如實作答。”
沈夢溪略一計較,允道:“你問便是。”
隻見慕容長歌放下手中酒杯,探身問道:“夏穆如今是死是活?”
“死了。”
“果真死了?”
“果真死了。”
“想不到‘虎首’夏穆居然真的死了。”慕容長歌如釋重負般長歎一聲,“其實早在交戰之前,孤已將細作派往京城,命其傳播夏穆死訊。”
“你既有必勝把握,何故來問老夫。”沈夢溪奇道。
“夏穆已然兵敗,僥幸不死又能如何,孤隻需讓京城中人個個相信夏穆已死,慕容詩便會大難臨頭。”慕容長歌笑道,“但夏穆畢竟是一代名將,他若不死,孤難心安。而今夏穆已死,便如斷了慕容詩一臂,她縱能熬過接下來朝堂中的明槍暗箭,也再無可用之將與孤對壘,天下之爭,勝負已定。”
“看來老夫得跟你道喜了。”沈夢溪敷衍道,“你且快快將劍還來,老夫可沒工夫……”話至一半,沈夢溪突然頓住,厲聲喝道,“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