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觀十七年冬,突如其來的雪災讓本就奄奄一息的齊國徹底失去了鬥誌,舉國山下陷入了一片混亂局勢之中。
秋日旱災,已然耗空了國庫,朝廷早已失去了持續賑災的能力。遲遲得不到救濟的黎民百姓不明情況多有抱怨,更有甚者揚言是齊國皇帝沉迷溫柔鄉不理朝政而逆反了天道,惹來禍國的報應。
謠言傳多了,便作事實,人心向背定成敗。此時的齊國,大災當前,民不聊生,朝堂無序。外有突厥一族虎視眈眈,內有百姓聚眾揭竿而起。
一眾起義中,當屬淮中沈家最為得民心,一則沈家先祖是與先皇曾並肩作戰的大將,立下戰功無數,後因晚年將至而遷居隱世。二則似有事先精心策劃過一般,無論是兵力還是戰術都令一眾暗自震驚。
而最應焦急於此的大齊皇帝此刻卻泰然自若,恍若外間的一切與己無關,依舊與一眾寵妃遊戲梨園,難道真如民間相傳那樣,皇上陷入了紙醉金迷?無人知曉。
凡有心之人早已了然,齊國如今已是大勢遠去。
十七年臘月廿七,江南沈家沈之炎帥一眾將士攻皇城。令人詫異的是,遠遠望去,看不到一位守將,皇城不攻自破。更加令人詫異的是,昔日寵冠六宮的夕顏皇後獨自一人登上城牆,輕聲吟唱了一首民間甚為流行的樂歌《望歸》:
“遙望夫歸,白露未碎,伊人旁水,蘭心輕會。
遙望夫歸,脈脈斜暉,伊人旁水,悠悠心隨。
遙望夫歸,日月星輝,伊人旁水,心念於灰。”
那聲音涼薄清婉,縈繞在皇城上空久久不已,城門前一眾人等似著了魔般,眼中皆滑落清淚兩行。唯有一人例外,便是手持長矛率領眾將的沈之炎,望著夕顏皇後的眼中,滿是脆弱。
就在眾人沉浸在各自的悲傷中之時,隻一瞬,夕顏皇後同這雪天中的蹁躚雪花般傾身而落。眾人皆是口眼睜張,似是無法接受眼見得這一切。
那人,沈之炎,策馬飛身至城牆下,可還是晚了一步。難道這就是命中注定,注定要讓自己永遠活在這一幕下。
沈之炎握緊了右拳,仰天長嘯,悲慟憤恨處氣吞山河也不為過。隻見他勒馬轉身,號令三軍,火燒皇城,齊國皇帝謝殊白一族一個不許留。
十七年臘月廿七,皇城的大火似乎照亮了整個齊國,融化了寒冬裏的冰天雪地。大火燒了三天三夜,不知齊國的人民懷著如何滋味度過了這年除夕。
十八年初,炎即位,定國號周,不顧國宗大師覺塵的反對,改元永殤,定都洛城。
沒有人知道永殤為何,亦如沒有人知道夕顏皇後殉國的隱情。
多年後,長史中隻記載下了關於夕顏皇後殉國的寥寥數筆光輝。貞烈女子,當之無愧,隻是世人口中的傳頌卻多了幾抹別樣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