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訊室斜上方的二樓窗台前,昏暗的空間裏,兩位處長正吸著煙,他們一邊看著刑訊室裏忙碌的景象,一邊聊著沈硯白。
電刑加身,要做準備的絕不僅僅是行刑手,沈硯白也做好了準備,其實紹處長也做好了準備,但他似乎更忐忑一些,一旁的情報處長看出紹處長的不安,於是撩撥道:“老紹,如果坐在電椅上的是你,你覺得你可以扛過來嗎?”
紹處長深深吸了一口煙,他沒有回答,忽然他意識到一個問題:憑什麼讓沈硯白承受這不白的酷刑,又憑什麼讓她扛得過這樣的酷刑?
他對情報處長說:“僅僅是恐嚇,我怕這朵玫瑰挺不過去呀!”
“對嘛,”情報處長說:“共產黨我見的多了,是什麼支持他們咬碎鋼牙都不吐一個字,船長也是一樣,那時一種忠誠,一種信仰,沒有這些,誰也扛不過嚴刑拷打。”
紹處長點點頭,若有所思地想著。
情報處長又說:“三民主義、國家大義,這些就不要多講了,人家教官理論水平高的很,隨便寫份報告就夠我們理解半天的……”
沒等情報處長說完,紹處長就想到了一個支撐所謂信仰的理由,於是他立即將想法告訴了情報處長,情報處長聽的連連點頭。
很快,情報處長跑下了樓,轉而走進刑訊室,他的一個手勢,幾個打手便都離開了刑訊室。
情報處長先點了一支煙,又煞有介事地掃視四周,好像生怕隔牆有耳。沈硯白也覺得挺怪異的,她看著遊蕩中的情報處長,目光裏似有刀鋒。
情報處長感覺到沈硯白的目光咄咄逼人,“沈硯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這麼強勢!你真就不怕嗎?看看,漂亮的一朵玫瑰,”情報處長目光中帶著欣賞,又不無可惜地咂著嘴,“這電閘一合上,你不覺得,再強勢的玫瑰也會凋零嗎!”
沈硯白則憤憤回道:“有人要害我,強勢不強勢,都一回事,你們就看我笑話吧。”
“哎,”人事處長搖著頭歎了一聲,“我可不是看笑話的人,我真心看不得你受委屈,天地良心,我真的是要幫你,但你要給我一句實話,我就問你一句,你到底是不是共黨?”
“還有什麼好問的?說一萬句也沒用,我真的挺寒心的,我也準備好了,我打算今天就死在這兒,給那些害我的人看看,讓他們滿意,沒別的,我真不想說什麼了。”沈硯白說著,也長歎一聲,那透澈的眼睛裏流出了淚水。
“好好好,你別哭啊,我也煩不了了,”人事處長說著,又回頭掃視一番,然後彎下腰俯著身,湊到沈硯白耳邊,像是跳貼麵舞一樣,他悄聲說:“告訴你,沒有人害你,這是上頭的意思,明白了吧,這是要重用你,前提是必須確保你的身份沒有毛病。”
沈硯白的臉頰和耳朵能夠清晰感覺到人事處長的氣息,她有些不自在,稍稍保持著距離,聽到人事處長的話,沈硯白立刻將距離又拉遠一些,然後直視著俯身的人事處長,低聲問道:“什麼意思,考察我,用這種鬼辦法?”
人事處長又貼在沈硯白的耳邊,低聲道:“對,這是程序,記住一點,不管怎麼問你,怎麼用刑,撐住了,不屈打成招,你就贏了。”
沈硯白又是一聲歎息,“不管上頭什麼意思,莫須有的罪名,我死都不會認的。”
人事處長豎起了大拇指,“記住,我什麼也沒跟你說。”說著轉身就走了。
不多一會兒,刑訊室隻進來一個人,長的就不善,像是一個凶悍的社會地痞,四十歲上下,身形結實。這人一進刑訊室便將門關上了,他一邊挽著袖子,一邊說道:“今天就讓認識一下,我姓金,你叫我老金就行,以後可以來找我算賬。
沈硯白的表情很淡漠,老金又說:“可以,一個姑娘家,這麼鎮定。”
此時,人事處長已經快速回到了二樓,紹處長依舊抽著煙,兩人相視一笑,人事處長說:“我覺得這丫頭行。”
“嗯,我也覺得她行,等著看吧,”紹處長說著,走到二樓另一側窗台,他將窗簾掀開一個縫隙,向樓下看去,一輛救護車安靜地停在大院裏,紹處長接著說:“我們的玫瑰如果挺不過去,她就不可能是黑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