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潔回到家的時候袁風依然沒有回來,她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了,往常這個時候她和他應該都在家裏,即使不忙著工作,也會兩個人。她都以為,那些一個人的時候,早就成過去。沒想到習慣了兩個人之後,忽然一個人竟然是那麼空虛。工作之外忽然不知道怎麼打發時間,回想起來她和袁風好像從來就沒有為才米油鹽爭之類的吵過,自己不喜歡聞到煙味,而袁風從來不抽煙,她不喜歡屋裏有寵物,而袁風也從來沒要求過養寵物,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潛移默化地配合得完美。
袁風回來的時候蘇潔已經睡著了,她不會為他等門,隻要他說會晚回來,好像他和她的相處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相敬如賓,那是多少人對婚姻的追求,可是他卻害怕這種感覺。他需要她偶爾因為自己那些地方做得不夠好了就和他小鬧片刻,他想要她偶爾和自己發脾氣,像現在這樣經常晚歸的時候。他多希望她說需要他,無論何時何地。今晚的袁風忽然不想和蘇潔躺在一張床上,他轉身走出了房間,然後去了客房。
蘇潔半夜醒來的時候依然沒看到袁風,她的枕邊是空的,這裏隻有她一個人的溫度。忽然覺得口幹舌燥的她走到了廚房,打算燒壺水,經過客廳的時候意外地看見了袁風的鞋子。他回來了?意識裏第一時間閃過這樣的信息,然後她看了周圍都沒見著人,於是走進了客房,原來他在那裏睡著了。這段時間袁風對自己刻意疏離,她隱約可以感覺得到,她以為,那隻是因為他很忙,她以為,自己隻需要給他時間,而且一直這麼以為的。蘇潔沒有開燈,屋裏的一絲光亮已經足夠她毫無障礙地行走,她也隻是默默地離開客房,回到房間。
她和他,都那麼平靜的,成全著彼此的寂靜。
陽光擠進窗簾縫的時候投到了蘇潔的臉上,她伸了一隻手出來,用手背擋住了忽如其來的光亮,然後起身,走到窗邊稍微適應了陽光之後才將窗簾拉開。想起袁風昨晚是在客房睡的,她也純粹當作是他體貼地不願意打擾自己。懷著這樣的一種心情走到了客房,本來以為可以笑著和他說怎麼不回房間睡的,可是她到了客房他已經不在了。
剛才綻放出來的笑臉癱瘓了,好像有什麼碎了一地,怎麼也收拾不起來。明明屋裏隻剩她一個,害怕有誰看見似的,蘇潔狼狽地逃回了房間,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喂。”收拾了方才的失態,她努力的穩定語調,接聽了顯示為“袁風”的電話。她習慣將所有人都保存名字,而不是昵稱,因為害怕自己的手機丟失後惹來更大的麻煩,所以是“袁風”而不是“老公”,下意識地預想後果而先做著某種措施,好像從來都是她的風格。
“起來了沒?”袁風依然關切,和平常沒有兩樣。
“嗯。”她靜靜地回應,好像不像讓自己情緒化。
“最近我很忙,你還好吧。”好像無論他怎麼忙,他話語裏總是關心。
“嗯,挺好。”她沒說她為了等他等到睡著了,她沒說自己多少次為了見到他早點忙完工作回來,可是依然看不到他,她和他的時間什麼時候總是錯過了,她忽然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早點回來?”第一次,乞求似的。
一樣的目的,想讓彼此知道自己的存在,隻是一個故意疏離,一個努力親近,這樣反而會讓人感覺更累。
都不是孩子的兩個人,沒少經過生活的磨礪,難道越是多的生活閱曆讓他們都對某些事情越是有所保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