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時候我覺得我活的挺幸運的了,還能看到比我痛苦多了去的人。人生真的就隻是“大於”“等於”“小於”之間的轉換,沒有誰比誰過的好,富人也一樣,他們有他們的痛苦,也許他們沒有像我又這麼多的閑暇時間去看關於這個世界的美。我唯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肚子餓了得吃飯,至於生病了這碼子事我想都沒有想過。就是因為沒有想過,才不會發生的,我已經夠幸運了冬。天如果很冷的話,我會努力尋找一件軍大衣來避寒,然後又再次暗自慶幸我真的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我來到這個城市,竟然會結識到一個朋友。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是這個朋友在講話,他會問“你怎麼會吃這種東西,怎麼吃下的?”而我當然都是用沉默來代替我自己的回答,然後繼續吃他那所謂的怎麼吃得下的東西。指在垃圾桶裏翻出來的食物,本來剛遇到他的時候,我覺得他是一個很聒噪的人,都不怎麼理他,要吃東西了都理他遠遠了。我們唯一的區別就是他是個幹淨的人,而我不是。他應該覺得我們唯一的區別就是他是個有錢人,而我不是。我總是這麼暗自猜度別人的思想。當我很高興地能夠在垃圾堆裏翻到玉米的時候,他會很輕鬆地跑到小商鋪去買玉米吃。可是,我可以吃得比他有味道,我可以讓他產生一種錯覺,覺得我手裏的這份玉米比他手裏的那份好吃,當他提出交換的時候,我故作勉強地交換了,然後一口氣把他的玉米給解決了。而他看著手裏那份髒髒的玉米,他一口咬下去了,卻半路撫著牙齒嗷嗷地直叫。然後我就哈哈地大笑起來。這是一種契機,一種我們可以和諧共處的契機。他再也不做家裏人供養的流浪者,而是去做一個真真切切地流浪人。“莫土,莫土,下一站我們去哪裏啊?”有一次他問我的名字,我就用棍子在沙土堆裏寫下了“莫土”。對,我叫莫土。父親姓莫,為了不讓我土裏土氣,就叫我莫土了。其實我應該寫下“瘋子”才是,可是我好不容易有個摯友,怎麼可以在他麵前詆毀自己的形象呢?所以我用上了我這好久沒用過的高深的名號,看來以後混江湖還是得用老字號才是。我用手指了指太陽西落的地方,就不再講話地往前行了。其實我真的跟他說上過幾句話,有一次我們在荒野裏迷路了,他一直在咿呀呀地喊肚子餓,我們就想采點野草過來吃吃,然後他學我采野草吃吃,采了一株長相很好看的蘑菇。“不能吃。”我看了一眼那個蘑菇,想都沒多想一把搶過來,對他吼了一句,心裏直罵這人是蠢貨嗎?而這個蠢貨,沒有反駁我,而是欣喜若狂地看著我。“原來你不是啞巴啊!”真怕沒過多久這個蠢貨會愛上我,雖然我對同性不感冒,但我真的不能相信他不會霸王硬上弓。之後的幾天,這個蠢貨確實十分的黏我,他不斷地對我“莫土啊!我們真的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你可以無所顧忌地做自己喜歡的事,而我也一樣啊。”又或者是“莫土啊!你看那些有錢人,他們什麼都不缺,但是他們最缺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我突然發現我都沒問過他的名字,如果絕非必要,我一定會喊他“多舌”。明明自己就是有錢人,卻非要把自己跟那些有錢人給絕隔開來,明明之前的那段年華都在按部就班地活著,現在卻又豪裝不在意地吐槽別人。我無可奈何,隻能這麼地隨他這個無名氏了,他沒有提起過自己是誰,我也沒有問,內心就稱呼他無名氏了。為什麼我會知道他是個有錢人,而不是跟我一樣的瘋子。那個夏天是個多雨的季節,我百無聊賴地看著雨水滴答滴答地打在地上,眼睛有點困乏,想就這麼躺著睡覺了。這是一個關門許久了的商鋪門口,這個商鋪沒開很久了,鐵門上麵的廣告紙貼了厚厚得一層,一層一層地往上堆積著。屋簷下還堆放著一個塑料桶,這個塑料桶有點破舊了,沒有了把手,而且還裂了一個口子,跟我一樣是無家可歸的人,內心還有一道傷痕。我看著屋簷上的水滾落,隻是很不巧,沒有打在水桶內,隻是碰到了邊緣。我用腳把那個水桶往外推了推。那位無名氏就這麼出現在我麵前了,可惜我是個男生沒想到什麼王子突然降臨到灰姑娘的麵前這樣童話般的故事,隻是礙覺這個男的擋著我的視線了。頭朝旁邊移了移,隻見這位無名氏一把抓住我的手,數度哽咽地說“讓我們一起流浪吧!”他竟然毫不介意我這雙已經很久未洗過的雙手了,難道他真的不介意這雙手擦過屁股也未洗的麼?我受不了他的死纏爛打,隻能隨他去,誰叫我是個心軟的人。我覺得我一個人流浪已經夠了,沒想到還會有人陪伴左右,其實這麼想想還是有點欣慰的。所以生活真的隻是一種算術轉換。我的生活條件沒有那些有錢人好,所以我小於他們。可是我的生活比他們自由,所以我又大於他們。而我們同樣都是地球上的物種,終究會死,所以到最後還是會劃分為等號。其實想想,我還挺悲哀的,等我老去,死去,也許沒有屬於自己的地方安葬,而那些有錢人他們有。現在我是個自由人,等我離世了竟然還是個自由人。而我突然有點羨慕無名氏的生活,他可以拋開所有的一切去當瘋子的追隨者,但他始終改變不了自己的本質,就像他生出來就是一,他把自己圈成了零還是個一,而我生出來就是個零,想把我自己掰直了,還是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