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蔚頓時慌了神。倒不是黑燈瞎火的在屋子裏與一個陌生男子的對峙,而是他臉上呈現出來的熠熠放光而又君臨天下睥睨一切的神情。
這種神情彥天罡有過,彥昊亦有過。如今卻覺得入骨的害怕甚至恐怖,尤其是咄咄的順昌逆亡的氣勢,讓成蔚甚至隱隱聞到了絲絲的血腥氣味,而且她曾經從不對此畏懼過。
她一下掙脫了彥嘉的手腕,踉蹌行了幾步,失魂落魄般地往臨華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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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裏頭到處張燈結彩一派歡度新年的祥和氣氛,臨華宮出人意外的靜謐。連續幾天成蔚侍疾之後並不回偏殿歇息而在正殿外麵轉悠,她想向皇上請旨出宮。
“小姐,回去歇著吧。”香玉能感覺到她滿腹的心思,眼見著本就清瘦的臉頰凹陷下去,唯獨一雙眼眸因為愛情和有了期盼而閃爍著靈動的光芒,祭祀過後卻如寶石蒙塵般地黯淡下去,還摻著淒惶和不安。香玉試圖勸過,並嚐試著解釋王爺沒能如約進宮必是有更加緊急的事情,每次都被她淡淡打斷,“不必說了。”那個時候她特別感覺到小姐與以前的不同,她似乎並不在乎,又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
此刻成蔚微微點頭。那天之後一連數日皇上都未駕臨臨華宮,肖貴妃雖然強打精神應付著各宮循例前來的叩拜新年,麵色卻一日日灰敗下去,眼角眉宇間顯現出四十多歲婦人的皺紋和孤單來。眼見著元宵快到了,別說請聖旨,皇上愣是沒有露過一次麵。
“小姐,聽說臨華宮的蓮香姑姑被遣出宮外去了。”
成蔚眼前一下就浮現出彥天罡那種洞若觀火意味深長的表情,便道:“難怪這些日子娘娘的病瞧著愈發的沉重起來。”
“不是的。萬歲爺平日裏幾乎每天都過來臨華宮,這會子過年了,連早朝都不用上偏偏一次也沒來過。”
“香玉。你我都不算是宮裏的人,說話做事要更加小心才是。”成蔚四周張望了一下,祭祀當日發生的事情雖然自己並不明白其中原委,但直覺告訴她不是什麼好事,宮裏頭位高權重的女人們對她都懷有敵意。
“小姐,我也想早些回家去。”
成蔚迅速轉過身子,嘴上淡淡道:“皇上駕臨便速來報我。”心頭卻是一痛,也不知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良人,那裏能不能被視作自己的家。彥昊啊,彥昊你一直冷靜地提醒眼見也未必是實,可我迫切想要見你,摸到你,聽著你,否則恐怕我已無法再這樣冷靜下去了。
回到偏殿,剛把殿門閉上,順手便拿出胸前掛著的玉墜,往事如畫,她閉起眼睛又反反複複地回味了一遍,雖然從未愛過,可女人對於那種感覺有著天生的敏銳,她突地睜開眼睛,輕輕地吻過玉墜。
殿門被一下子推開,“小姐,皇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