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答應著,一抬頭,也從反光鏡裏看見自己魑魅魍魎的臉。我稍稍順了下呼吸,付錢下車。卻在看清了麵前的建築物後,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悲哀,身子幾乎要癱軟在地麵上。
這裏,是婦幼保健院。
大龍攙扶著可樂,從我的眼前走了進去。他們的眼裏,竟然隻有彼此的存在。
我默然地尾隨著他們,看見大龍親自為可樂掛號,陪她等候在醫院的走廊。可樂回頭看見我時,驚訝得跌落了手裏的雜誌。直到後來久久的歲月裏,我依舊清晰地記著那本母嬰雜誌的封麵,是一個微笑的孕婦,溫柔地靠在丈夫的肩膀上。
可樂哭了,素顏的臉上很快就織滿了交錯的淚痕。她顫聲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可是,我的孩子需要爸爸……”
懷孕的女人,總是離不來令她懷孕的男人。
而大龍則勇敢地護在了可樂的身前,他凜冽地看著我,“璃珠你冷靜一些。我和可樂,已經既成事實了。“
他讓我冷靜?我忽然迷茫地笑了,“我不冷靜嗎?不冷靜嗎?……如果我不是冷靜地跟著你們,我怎麼可能發現我最好的朋友竟然要替我的男朋友生孩子?”
說到最後一句,聲音越發地刺耳和嘶啞。可樂哭得更凶了,她把臉深深地埋在陰影裏,淚珠子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竟然也發出了金屬般的聲響。她一隻手神經質地按在肚子上,嘴裏機械地重複著對不起。
周圍的人漸漸投來異樣的目光,大龍神色一凝,伸手把我拉到角落裏。
“你幹什麼,你放開我……”我拚命掙紮著。
“你還說你冷靜?在醫院的走廊大吼大叫能說明你冷靜?”大龍的語氣肅穆,“璃珠,我們是應該好好談談了。但隻有我們兩個,和可樂無關!”
“無關?為什麼無關?”我幾乎豁出了臉麵,肆無忌憚地發泄著,“她是我的好朋友,卻搶了我的男朋友!怎麼會無關!怎麼會!”
“璃珠你別這樣!”大龍也不由地拔高了聲音,死死地扳著我的肩膀。
“我很冷靜!很冷靜!”我聲嘶力竭地笑了,“我想起來了,你們從前就是床伴,從前就是一對野鴛鴦!原來你們一直在一起,從來沒有分開過。我不能滿足你,所以你就找她?對不對?因為你們從前就在一起了,因為她從前就那麼下賤……”
我瘋了,當我沒心沒肺地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知道自己已經瘋狂了。我並不清楚自己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隻是很痛很痛。因為那個人是可樂,所以加倍地疼痛。疼到思維模糊,沒有了意識,沒有了知覺,那些齷齪的話語就流瀉了出來。
我並不是真的想那麼說的,真的。
幸好大龍的一個巴掌令我清醒了。
五指清脆,破碎在我的臉頰上。我可以感覺這個淺淺的紅印,盛開得象一朵鮮花。
大龍氣極了,他額頭的青筋都淡淡地立起,“你鬧夠了沒有!”
我呆滯了良久,才緩緩地抬起頭。
“告訴我,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