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的女兒就是命硬,都這樣了還死不了!”王錦茹咬牙切齒地又從桌上抱起一個信樂燒小展,怒目圓瞪,要往地上摔去,卻被一旁的宿宛芸搶先奪過了,“姨娘,小心隔牆有耳。”
“哼!”王錦茹雖被勸住了,怒氣卻未消,又從一旁拿起平日裏刺繡用的針盒及麻絲架摔在地上。那麻絲架一到了地上,發出“撲”地一聲悶響,散成了好幾塊。
宿宛芸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信樂燒小展放到一旁的貼身丫鬟佩香的手裏,“你把這個放到我屋裏去。”佩香自去了。
見屋裏沒了旁人,宿宛芸上前握住王錦茹的手,“娘,你怎麼這樣不小心,那話被旁人聽見了可怎麼辦?”
“芸兒,娘就是咽不下這口氣。那賤人都死了那麼多年了,她女兒還占著嫡女的位置,騎在我頭上!”
“娘,你糊塗了,你忌諱她做什麼,她不過就是個沒了親娘的孤女,母族又是舊黨,被朝廷打壓著,她翻不了天的。”宿宛芸眼中露出一絲狠厲,平日裏的溫婉竟然一絲也無,“倒是那白氏,還有陳氏,她們才是娘你應該在意的。”
“白氏?那個病秧子,整天隻知道在佛堂禮佛,她有什麼可在意的?至於陳氏,不過一個卑微的小妾!”王錦茹一臉不屑,言語之間,竟忘了她自己也是她口中所說一個卑微的小妾。
“娘!”宿宛芸重重道:“白氏雖然不足為慮,終究是爹的正妻,是他八抬大轎娶進家門續弦的。陳氏有兒子,你可也有嗎?”
“芸兒,你……”
“芸兒話說得重了些,娘你別在意。芸兒也是為了娘你好啊,如今表姐在宮中升了德妃,聖寵正隆,咱們可得把握好時機,除去那些攔路的人……”
說到這裏,宿宛芸頓了頓,上前在王錦茹耳邊輕聲道:“好讓娘你早日登上正妻之位。”
王錦茹心裏一動,“芸兒果然是娘的好女兒,處處為娘著想。”
“這是自然,芸兒不為娘著想,還能為誰想呢?”宿宛芸笑吟吟道。娘若成了正妻,自己可就是身份貴重的嫡女了。想到這裏,宿宛芸臉上笑得更甜了,兩個人又是好一番母女情深。
雙梅閣裏,宿瓊月穿一件月紅色時新繡衣,正坐在窗前撫琴,雕鏤木窗開了一扇,簾子被小線係在上頭,窗外雙梅中的嫩枝上停著一排寒鴉棲鵲。屋子中間,碧鳶坐一個花梨木凳子,將右手杵著下巴放在桌子上,聽得正入神。
一個小丫頭忽然掀了簾子進來,“二小姐,陳姨娘屋裏的秦嬤嬤來了。”
“請她稍等,我這就來。”琴弦響了一個尾音,琴聲止了。
“是。”小丫頭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碧鳶,回神了。”宿瓊月站起身來,見自家的小丫鬟還杵著腦袋神遊,出聲喚道。
碧鳶猛地一下驚醒,手沒放穩,整個人幾乎要跌到地上去,幸好及時收回了腿,“小姐,你的琴彈得愈發好聽了,害得碧鳶魂兒都丟了。”
宿瓊月笑道:“說什麼渾話呢,快收拾好,隨我出去。”心裏卻暗歎,這伯牙琴仙之名果然名不虛傳,她隻一小悟,琴藝竟精進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