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媽抓緊小兒子的手臂,如同溺水的人一樣,試圖撈住一塊救命的木板。
怕擔責任?方敬昭苦笑。他今天才知道,方媽當天拒簽手術書還有這麼一層原因。
他無法理解方媽的思維,忍不住問:“阿媽,你覺得同意醫生做手術,安安沒了子宮,童叔同嬸會怪你,但是你就沒想過,如果安安連命都報不住的時候,童叔童嬸又會怎樣?難道保住子宮還比保住人命更重要?”
方媽心虛地用毛巾捂住眼睛:“我沒有想過安安會保不住啊!我打了電話叫你阿哥來啊,他都在路上了嘛,我想……也就是多等幾分鍾……”
“多等幾分鍾……你不知道救命如救火?”
“你想等大哥到了簽字,自己就不用負責任了是不是?就算出了什麼事,童叔童嬸也隻能怪大哥,不能怪到你頭上?”
“能怪我嗎?是醫生說的,擔保人要是至親!至親啊,我和你阿爸又不是安安的親生父母——”
方媽越辨越覺得自己有理,越辯越大聲,埋怨道:“你大哥才是安安的老公,安安以後能不能生孩子,當然要你大哥來決定啊!誰知道他會來得那麼晚,都怪你大哥,好好的關什麼手機!”
方敬昭心頭巨震,隻是因為這點微不足道的理由,阿媽就放任安安在手術台上聽天由命。
幾分鍾,醫生說,就晚了幾分鍾……
果然都是方家人。方敬昭難以置信地閉上眼睛,這樣的方媽,他的親生母親,他的至親,每一個人都自私得讓人心寒齒冷。
他用力甩甩頭,憤然轉身離開。
想起剛才看見方媽受驚時的心疼心酸,他覺得自己真是心軟得可笑。像方媽這樣心硬如鐵的人,怎麼會害怕呢?
“阿昭,你去哪裏?”方媽一愣,連忙追了出去。
“怎麼搞的?”看著客廳裏縱橫交錯的紅道道,方敬昭本來難看的臉色變得鐵青。
保姆群姐拿著拖把,折騰得滿頭大汗:“二少,這個血、我怎麼擦都擦不掉啊……”
“那個好像是油漆,水洗不掉的,我試過了……”佟安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方敬昭一怔:“小安?你怎麼——”
“車裏有點悶,我就跑出來了。正好門又沒關,我聽見小孩子在哭,還以為是什麼事呢,結果、哈哈——”
佟安把手裏紅紅綠綠的東西舉高,一連串水珠滴滴答答地滴在地板上。
方敬昭定睛一看,正是那個人偶腦袋,頓時啞然。
佟安笑嘻嘻地說:“這個東西一直在哭,這位阿姨好像搞不定的樣子,我膽子大,就拿起來看了看……我想玩具都是裝電池的嘛,一泡水……果然就沒聲音了,嘻嘻……這個娃娃還挺有創意的,回頭我也要買一個!”
她笑得很開心,好久都沒這麼開心了。
要知道,這個改裝過的人偶,連電池都用萬能膠固定死了,不用水泡絕不閉嘴。
想來,敬昭和方媽都應該感謝她,她現在可是個大“功臣”哦!
至於油漆,就是要慢慢洗,才會印象深刻啊。
眼角瞄到方媽正好走到樓梯口,佟安故意拎高手裏的腦袋,笑眯眯地晃了晃。
方媽頓時眼一暈,腳一軟,“啪嗒”一聲坐倒在地,指著她大叫:“鬼啊,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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