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於總,這是他夫人餘佳。”張子雲給身後的馬縣長介紹著。
馬縣長雙手伸過來,笑容可掬地連聲道謝,並把他的隨行一一介紹給於天成。
在家鄉人麵前,於天成一向表現出謙卑的微笑。大家坐定後,張子雲便喊來了服務小姐。跟從於天成十幾年的張子雲,比於天成小五歲,做事踏實認真,反應靈活機智。十五年前來廣州打天下,是於天成一手把他扶植起來的。他不僅是於天成事業成功的好幫手,而且是幫助於天成處理日常瑣事的債權代理人。即使是一個手勢,一個眼神,張子雲都對於天成的用意心領神會。尤其是遇到招待縣級幹部這個層麵的,他根本用不著多慮,用不著拘謹,他會遊刃有餘地處理得禮貌得體,妥妥當當。對張子雲的辦事能力,於天成一向放心和信任,各種場合下的配合默契程度,不亞於他的妻子餘佳。
張子雲去喊來一桌子的廣味早點,自然少不了一鍋煲湯。
馬縣長一行的臉上,都顯現著燦爛和風分。馬縣長喝了一口湯後,十分感慨地說:“於總,你的事業搞得這麼大,真不容易啊!來來來,我代表潁城縣全縣人民向你表示敬意!”說著便站起身來,端著茶杯說:“於總,咱們就以茶代酒吧。”
大家都舉起茶杯,碰得“哐”的一聲響後,一飲而盡。
麵對家鄉的父母官,於天成不想過多地談他的理想和遠大目標,更不想談及他目前成功的事業和幾億元的財產,他心裏隻希望他們吃好玩好玩高興,回到家鄉給自己留個好名聲。於天成一個勁地讓馬縣長他們多吃菜,並連連給馬縣長夾了幾個蒸鳳爪。
馬縣長沉不住氣了,問對麵的餘佳:
“於夫人是哪裏人啊?”
“我?重慶人。”餘佳大大的眼睛盯著馬縣長,端莊秀美的嘴角溢滿著真誠。
“啊,怪不得這麼漂亮呢。重慶出美女啊!”馬縣長詼諧地笑著說“還是我們於總有福氣啊,找了個重慶妹子做夫人!”馬縣長說完,環視著大家。大家連連說:“是啊,是啊!”餘佳也舉起了茶杯,說:“我敬家鄉的父母官一杯,感謝大家看得起我們於總。願你們廣州之行愉快!”
“於夫人回過於總的老家沒有啊?”馬縣長用友好而關切的語氣問餘佳。
“沒有呢。我跟天成說,哪天也讓我看看你們老家是什麼樣子的啊。”餘佳說著,眼睛轉向了於天成。馬縣長緊接著說:“於總啊,你有空的時候,一定帶夫人回老家看看。現在咱老家也在變化著呢。”
於天成笑笑,點了點頭。
“於總許多年都沒回老家了吧?”馬縣長見於天成默不作聲,話鋒又轉向了他:“於總,你老家還有什麼人啊?父母都在哪裏呢?”
馬縣長無意中的這一句問候,卻宛如一把尖刀剜進了於天成的心窩裏。頃刻間,於天成的心口汩汩地流淌著鮮血。是啊,我的父母現在在哪裏呢?如果父母真的在天有靈的話,此時,於天成肯定會大聲地呼喊著:“爹,娘,咱們的縣長來看你們二老來了!爹,娘,你們在哪裏呢?”
於天成的麵部刹那間痙攣著,他的手在微微地顫抖。
“來來來,馬縣長吃菜,大家吃菜!”張子雲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微笑著把一個嗞嗞冒油的肉餡孢子夾到馬縣長麵前的碟子裏。
馬縣長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收斂起笑容說:“於總,對不起,我是不是讓你傷心了?”
“不,不!”於天成迅速調整好情緒,潮紅著眼睛說,“大家吃飯吧。”
餘佳忙著把桌上的菜一樣樣分給大家,緩解著緊張氣氛。可於天成無論怎樣控製自己,眼眶裏的眼淚還是流了出來。
他長長噓了一口氣。餘佳趕忙遞來餐巾紙。幾乎是嗚咽著,於天成說:“馬縣長,不瞞你說,我父母早就死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取得今天這樣的成就嗎?我就是為我爹媽爭氣啊!”
“好了,好了,別說了。”餘佳又遞來了餐巾紙,打斷了於天成的話。
張子雲接過話茬說:“馬縣長,我們於總一會兒要參加公司南方花園二期工程的奠基儀式,所以,有什麼需要我們辦的,你就直說吧。”
於天成看了一眼手表,抽出一支煙給馬縣長。馬縣長遞了一個眼色給他身邊的一個年齡稍大的男人說:“這是我們分管工業的朱副縣長,還是你來跟咱們的老鄉於總說說情況吧。”
被稱作朱副縣長的中年人昂起胖胖的腦袋,微笑著頻頻向於天成頷首,半天才說:“我們這次來呢,主要是看望於總的。一是向於總企業學習點先進的管理經驗;二是嘛,看看於總能否為咱家鄉的建設獻點力。”
於天成對這種拐彎抹角繞圈子的恭維話,早已充耳不聞了。他是那種火辣辣的激情漢子,一是一,二是二,開門見山直奔主題的人。商人話題的中心詞語是“錢”字,其他的他聽不進去。他點上一支煙,提高著嗓門:“需要我做什麼呢?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