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報告出來了,手術可以進行,可是尹伊的假期卻突然出了問題,她哭著喊著說不要回去,要成為我恢複光明後見到的第一人。
我笑了笑說,“好,你不來,我便不睜眼。”她才在小助理的催促下搭上了回去的飛機。
一個人在陌生的環境裏本身就帶著恐怖的色彩,何況,我還是個視野裏隻有黑暗的人。
還好,我遇到了一個善解人意的小護士,她每天定時定點的來喂我吃藥,吃飯,還播放好看的電影,給我聽。
實在無聊了,我就試著與她交談,才發現,原來她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我滿臉歉意的連說了幾聲“抱歉”,她卻拉著我的手,在我的手心寫著“沒關係”。
這便是我們交流的方式,是她聽的懂的,我看得見的方式。
我的手術時間排的比較靠後,中間的日子,在她的陪伴下竟然沒有我想象中那麼難熬。
天黑,天明,她來,她走。
後天,是手術的日子,我想尹伊,很想。
拿出尹伊給我的幾乎沒有使用過的手機,讓小護士翻出尹伊的電話,撥通,那邊聲音響了,不是尹伊,是子珅?
“喂,喂,你好,請問…”
我沒聽完那邊的說話,就掛斷了,也許是因為失明使我變得敏感,也許是因為開始對尹伊的占有欲起了作用,也許是因為是子珅,他是華家人,也許…總之,我掛斷了電話,不開心的縮成一團,將自己埋進被子。
小護士,拉了拉,我沒動,她又拉了拉,這次明顯強硬很多,我用力一拽,“咚~”她摔倒的聲音。
我將腦袋探出被子,辨認著剛剛聲音發出的方向,別扭的說“沒,沒事吧。”然後伸出了手,“對不起。”
她握著我的手軟軟的,暖暖的,接著又寫了幾個字“怎麼了?不開心?”
我委屈的嘟著嘴,哭著說“她不要我了,尹伊她不要我了。”
“不會的,別亂想。”她又寫道。
哭聲還是止不住,她靠進我,抱住我,輕拍我的頭和後背,有種熟悉的感覺和味道,沒一會兒,我睡著了。
手術那天,尹伊還是沒來,我是在小護士的陪伴下進的手術室,不安又安心。
十幾個小時的手術,麻醉了眼部,卻沒麻醉我渴求明亮的心。
我開始在心裏盤算著,如果恢複了光明,我要看看波濤洶湧的大海,看看湛藍湛藍的天空,看看那個一直照顧我的小護士,看看在我近期的夢中出現最多的,卻每次都會甩開我的手跟著別人走的尹伊。
心髒抽空一樣的疼,讓本來就難熬的時間,走得更慢了。
手術結束時,我已經昏睡過去了。
中間打了葡萄糖,我沒有意識,徹底醒來,是在兩天以後。
醫生過來拆了紗布,我緊張又興奮的,倒數著,心裏期盼著“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摘下紗布的世界裏,突然闖進了朦朧的光,不適應的捂住雙眼,躲閃著其實並不強烈的光。不自然的眨著眼睛,有點酸痛,我強迫著自己適應著久別了的光明。模糊的影子閃爍,一點點一點點清晰,麵前有好多人,護士,醫生。
我看了看離我最近的護士,“小護士?”
她笑了笑,用五指在我眼前晃了晃“能看見了?”
“!!能說話?不對啊。”我不理會她的不情願,猛地拉起她的手放在鼻尖聞了聞,不對,不是這個味道,甩開手“一直照顧我的那個小護士呢?那個不會說話的小護士呢?去哪裏?”
麵前的護士雖然閃躲著卻不高興的看著我說“誰是啞巴,你才是啞巴。一直,一直以來都是我照顧你啊。”
我被她說的迷糊了,難道真的是我記錯了,那些點滴都隻是我理想中的夢境?我不甘心的看向其他人“真的,真的隻有她嗎?沒有一個溫柔善良的啞巴護士?”
“沒有。”所有人疑惑著搖頭。
“那醫院裏麵有這樣的人嗎?”我繼續追問。
“也沒有,我看你是麻醉藥勁還沒過,有點暈暈的吧,好好休息吧。在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剛剛在這空蕩蕩的房間裏麵擠滿的人,陸續的退出了房間,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捏著自己的腿“是不是夢?”“嘶,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