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校長這個時候不去,什麼時候去啊?快走吧。”
“有什麼可怕的,她能吃了你?”
“王校長敢去,恐怕連頭腦子都被方圓掏空了!傻了吧。一個女婿半個兒嗎?”
……
這玩笑越開越大,王金山覺得坐在這裏很尷尬,滿院子的客人多是前輩,再說臧玉河想陪大家也沒個地方坐。正好是下台階的時候,王金山拍拍藏大槐的肩膀借機告辭了。
藏大槐留下繼續喝酒吃菜。客人們見王金山走了,把藏大槐看作自家人,喝酒、吃菜、說個黃的段子,毫不拘束。於是小小的白家小院更熱鬧起來。
王金山一路上思索:他和方圓不過是單位的同事,最多算要好的兄妹關係。然而,鄉親們總喜歡把他倆撮合在一起,說出一些可能,甚至出格的玩笑。不管怎麼說,他和漢向陽之間,和漢子麟之間,早應該過去問候,何況漢子麟親自到學校對他下了通知。現在才離開白家去漢家,這漢家那麼多叔伯、兄弟還能繞了我?漢子麟還能繞了我。然而,漢向前、漢向來都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啊!能進城讀書的可不多。在這樣的升學喜宴上,漢家又能對我如何?
王金山思前想後到漢家去,進了門檻站住了。隻見正屋的八仙桌子上擺上了酒菜,漢向陽坐在下麵,漢子麟端坐在正位的右側,正位的左側坐著蒙飛虎,正位空著,一把高椅給過世的漢老爺留著。漢老爺和王金山的爺爺王敬誠合成“漢王”,是當年禦龍河一代被眾人推崇的儒家學派的重要人物。這位子非常講究,隻有等像王敬誠一樣受人尊敬的貴賓。當然新上門的女婿也有這個資格坐在那裏。
以往王金山見到漢子麟,漢子麟都是手裏拿著一條蛇耍著,給人一種畏懼的緊張,今日卻不同,對王金山和顏悅色說:“請坐上麵。”漢子麟讓王金山的坐位恰恰是那個正位。
王金山想自己一不是貴賓,連蒙飛虎都不能坐;二自己不是漢家新上門的女婿,他和方圓的關係都是謠傳,王金山根本沒有也不可能承認那個關係。這個姑且不論,就算是漢向前、漢向來的恩師,這位子非王金山莫屬。
“既然漢老前輩提起我的爺爺,那位子我更不能坐了。”王金山堅持把這個位子留給過世的漢老爺,以表示對前輩的敬仰與尊重。
“你現在是大槐鎮農民的功臣,是禦龍河當代的先生啊!”漢子麟讓著王金山。
王金山依然拒絕,蒙飛虎和漢向陽也幫著漢子麟勸。王金山推辭不過退讓一位緊挨著漢子麟坐下,王金山感受到漢子麟的呼吸,看看漢向陽在下麵坐著,自己如坐針氈啊!
他正在亂想,突然聽到漢子麟說:“王校長!本來請藏大槐老師一起來的,他可能在白雲鶴家忙著呢,所以把你請來。”那聲音初聽起來讓耳朵發麻,分析起來卻是軟軟的,甜甜的。
“我知道早該上這裏來。還是來晚了。”王金山慢慢地就放鬆了許多,給各位倒水。
“向陽!哪能讓王校長倒水啊?”漢子麟向漢向陽遞個眼色。
“我在您老和蒙書記、漢副書記麵前,我年齡最小,就該我倒水!”王金山望著漢子麟,手裏緊握著水壺。
“今天沒有輩分,沒有長幼。校長就是這兒的貴賓!據說,您的先輩王寶訓和爺爺、父親在的時候,我們漢家隨叫隨到。可你這校長不易請啊!”漢子麟看王金山說,“你作為學校一校之長,能替漢家培養出漢向來、漢向前這樣的高材生,就憑這個您是座上賓。怎好意思讓您倒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