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少好興致嗬。”戲謔的男聲自身後傳來,陌上塵笑容不變,回首望著出聲的男子,不言不語。
解決了一宗麻煩,悠然地踱回龍雲客棧,仍然了無睡意,索性在楓園待著,恣意享受這難得的寧靜。夜晚的楓園原也有一番別樣的韻味,隻是無論在陽光下還是月色中,她始終是耀眼而溫暖。一直都是獨特而張揚的,愛上她也是因為她擁有自己想要卻始終無法擁有的這種特質吧,始終都沒有任性的權利,始終都有無法擺脫的枷鎖,幸福,始終隻是一個遙遠的名詞而已。直至遇上龍兒,終於看到了幸福的曙光,可,自始至終都明白自己永遠都無法等到黎明,注定沉淪在黑暗中的人在光明中隻有,隕滅……
看著月色中依舊妖嬈的紅豔,陌上塵眼中浮現出一抹柔軟,卻不知月色中的她也自有一股迷離的魅力,令人不自主的沉淪,明知她是無法捉摸的風,明知她不會為任何人停駐,卻仍阻止不了心的淪陷。
男子輕歎一聲,亦不再言語,靜靜陪同陌上塵待著,隻有自己知道,這個謎一樣的女子已經占據了自己的心。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動心的,似乎就這麼不知不覺的淪陷,是在不停地調查過程中吧,從好奇到佩服,到每次看到聽到她曾遇到的危險心就忍不住緊揪,到發現她總是對自己毫不在意心就一陣陣生疼,終於明了在不經意中已然動心,而自己並不抗拒這樣的結果。
陌上塵側首看了看身旁的男子,不由漾起一股笑意,不知為何這個陌生的男子竟能給自己一種心安的感覺,見他並沒有說話的打算,自己也並不想打破這份寧靜,二人就這樣靜靜站著,直至天明。
“回房好好睡一覺吧。”淡淡的關懷於陌生人而言已算過於親昵,但出自他的口中卻感覺不到一絲突兀。
陌上塵抬首打量身旁男子,露出笑容,首次除了麵對淩龍外那笑容中沒有疏離,微微頷首轉身離去,不曾回頭。
望著陌上塵翩然而去的身影,男子輕輕歎了口氣,心下一陣緊揪。從不曾愛過人,而今愛上了方知愛情的滋味如此磨人,而這女子偏又是如此特別,特別到讓自己首次嚐到驚慌的滋味,害怕連這樣默默看她也隻是一種奢求。
“玄月!”淩霄踏入楓園,就見向來恣意瀟灑的玄月竟然在歎氣,心中驚訝不已。
男子回頭望了他一眼,再度看著肆意燃燒的紅楓,“決定了麼?”知交好友與自己所愛的女子,二者該如何取舍……
淩霄不語,良久,仍忍不住一歎。這幾天一直在煩惱,若真與陌上塵對上,代價必然不小,並且,不得不承認,自己一點勝她的把握都沒有。隻是自己一人倒也罷了,難得遇上這樣的對手,自然會傾盡全力好好切磋一番,縱使最後落得慘敗也痛快,可是,拖上整個淩家堡,讓大家為自己犧牲,就不得不多考慮了。況且,再怎麼說,她終究是塵兒的姐姐,何以非得兵戎相見……
“你要的是什麼,是要將淩龍帶離她身邊,還是隻是要他認祖歸宗而已。”玄月淡淡的問到,“她與龍兒朝夕相處八年,若硬要分開他們,必然回遭致反彈,莫說陌上塵,即便淩龍也決不答應,你何不與她各退一步,商量個兩全之策?”如若能阻止兩人敵對就好了。
“龍兒,必須成為淩家堡的傳人。”……
玄月注視淩霄許久,有多久了,這個好友已經有多久不曾這般霸氣了,“跟在陌少身邊,他也許能學到更多,淩家堡,你自是可以交與龍兒來繼承……”
淩霄輕歎:“你說的我何嚐不知道,讓他跟著陌少或許更好,可是,你可曾想過,龍兒於我而言,不僅僅是一個傳繼香火的骨血而已,他是塵兒生命的延續,是我與塵兒愛的見證,你,要我如何割舍!”
玄月無語,是嗬,隻一心想擺脫好友與心上人敵對的尷尬,卻不曾在意過好友也是一個為愛癡狂的人,要他割舍,何嚐不是強人所難……
這一僵局該如何打破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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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少,鐵捕頭來訪。”三娘,為陌上塵呈上茶水,順便通報。
“先帶他去偏廳吧。”經過一番梳洗的陌上塵已是一身清爽,絲毫不見一夜未眠的疲累。
見陌上塵步入廳房,鐵捕頭起身行禮:“一大早就來打擾陌少,還望陌少見諒。”
“鐵捕頭到訪必然是有重要的事,在下豈會不識輕重,鐵捕頭何須多禮。”陌上塵回禮道。
鐵捕頭抬首與陌上塵對視良久,卻見陌上塵的眼神始終淡然無波,心下暗忖,這陌少果然不簡單。
“既然陌少開口,鐵某也就不客氣了,敢問陌少昨夜身在何處?”
陌上塵麵露笑容,無絲毫的不悅:“鐵捕頭以為,在下在何處?”昨夜隱於暗處的果然是他……連魅影都能瞞過,這個人確實名不虛傳。
鐵捕頭一愣,沒料到陌上塵又將問題踢了回來,忽又一笑,早該知道,這個女人會很難纏。
“鐵捕頭必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會來問在下這個問題,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打啞謎,鐵捕頭有什麼想知道的盡管問便是,在下一定知無不言。”
陌上塵仍是一臉淡笑,卻令這名震一時的大捕頭心下一顫,好似什麼都被她算計在內,包括今天的來訪。
“鐵某隻有兩個問題,昨夜與陌少交手之人是否是夜魅?”
“是。”陌上塵坦言。
“那麼陌少是否希望鐵某不再插手此事?”
陌上塵聞言打量鐵捕頭良久,終於開口:“如果我說是呢。”
“鐵某將不再插手此事。”
陌上塵驚訝不已,雖神色不變,心中卻疑惑不解。
“鐵某幹這行幾十年,走遍大江南北,一些該知道、不該知道的事,鐵某也都知道了一些。鐵某明白有些事不該由我等插手,也相信陌少一定會給鐵某一個交代。”昨夜一戰自己看得分明,自然知曉這陌上塵與那夜魅都不是常人,也明了了為何查案時總會受到多方阻礙。
陌上塵了然一笑,這鐵捕頭果真不凡,“既然鐵捕頭願意信任在下,在下自會給鐵捕頭一個交代,不會讓您失望。”
“既然如此,鐵某也不便再打擾陌少,告辭了。”鐵捕頭該說的已說完,打算離開。
“那就請鐵捕頭靜候佳音了。”陌上塵拱手一揖,喚道,“三娘,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