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文歡愣愣的看著眼前已經布滿色彩再也畫不下一筆的畫紙,漸漸地,眼淚一點一點的湧了上來,終於泛濫成災。

“啪嗒——啪嗒——”,淚水不斷地滴在調色盤裏,和狼藉的眼色混在一起,文歡慢慢的蹲了下來,終始忍不住嗚嗚的哭出聲來。

她已經多久沒有這樣流過淚了?

上一世,自從離開了家到了C市讀大學,文歡就沒有像現在這樣放縱的哭過了。

她不想把自己的脆弱和無助暴露在別人麵前,不想看到別人憐憫的眼神。上輩子的那三個室友本來因為家庭的原因就看不起她,如果再用眼淚來博得同情的話,那文歡連自己都要唾棄自己了。

“吱吱——”,儲藏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門摩擦發出的聲響在安靜的儲藏室裏顯得格外清晰,文歡被嚇得連忙抬起頭來。

歐陽戎馬進到儲藏室是看到的就是這這一幅場景。

眼前瘦小的女孩兒蹲在地上,沾了顏料的臉上滿是淚水,鼻頭因為哭的緣故,紅紅的,滿是淚水的眼裏是掩飾不住的慌亂還有……濃厚的無法壓抑的悲傷。歐陽戎馬被女孩濃重的悲傷嚇了一跳,愣了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等到回過神來時,那個女孩已經站了起來,一直在不停地在擦著眼淚。

可惜事不從人願,女孩的手上似乎沾上了顏料,反倒是越擦越髒了。

“嗬嗬……”,歐陽戎馬忍不住笑了,放下了手中打算用來遮畫的布,向女孩走去。

文歡看到進來的是一個頭發斑白的老頭,身上穿的衣服上滿是泥土,看樣子應該是在這幼兒園平時打雜的人,她趕忙站了起來不停的擦著自己的眼淚,嘴角倔強的抿了抿,心下卻有些惶恐和赧然——

沒想到自己那麼大個人了,哭還被別人看到,真是太丟臉了!(某人已經忘記她現在隻有四歲了……)

文歡突然感覺眼前一暗,疑惑的放下了正在擦臉的手,看到剛才還站在門口的老人不知什麼時候竟到走到了她的跟前。

可能是上了年紀的緣故,隻見他極為緩慢的蹲了下來,然後側了側頭,定定的看著文歡的臉,突然就又嗬嗬的笑了起來。

文歡被他笑的有些難堪,低著頭看到自己布滿顏料的手,又想到剛才她還一直用這雙手來擦臉,不用照鏡子,文歡已經知道此刻她的臉有多麼壯觀了,想到這裏,文歡不禁滿臉通紅,隻能囁喏道:“老爺爺,你……你……”

歐陽戎馬也不說話,看了看文歡布滿顏料的手,眼睛一瞟,又看向了文歡剛剛畫完的畫上。

畫法上毫無章法可言,紙和筆都是畫水粉畫用的,可是……歐陽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顏料,竟然用的是國畫顏料!本來完全可以理解為孩子無聊時信手用來玩了的道具,但不同的是這幅畫——

很震撼!

是的,這幅畫的用色真的很震撼。

不知如何調配出來的近乎透明而又鮮豔的藍色散亂的抹成了天空,沒有畫出太陽就能感覺得到天氣的明媚與暖意。而亮色的天空下,卻是與天空形成鮮明對比的渾濁的黑黃,用黑色,黃色,白色根據不同比例調配出來的色感將整個城市的影子勾勒出來,似乎畫的是個死城,一個人影都沒又,隻有畫的角落裏用極暗的黃色勾勒除了一個跪著仰望天際的人的輪廓,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

整幅畫的明媚與黑暗過度自然,結合起來有著一種奇妙的違和感,給人帶來極大地視覺衝擊。

這絕對不會是一個普通孩子就能畫出來的畫!

歐陽戎馬眼裏閃過一道亮光,驀地轉過頭又死死地盯住了文歡。

文歡本來看那個老頭一直盯著她的畫看,心下警鈴大作,剛想走過去將那幅畫撕掉,沒想到那老頭似有所覺般回突然過頭來死死地盯住了她。

文歡被老頭奇怪的眼神嚇得呼吸一窒,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沒想到那老頭有點激動的抓住了她的手問道:“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這幅畫是不是你畫的?”

文歡習慣性的剛想搖頭,可是她低頭看了看看自己那沾滿顏料的手和畫上還沒有完全幹透的顏料,隻能僵硬的點了點頭。

老頭更加興奮了,剛開了嘴還想說些什麼,就被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打斷了。

隻見儲藏室門口又出現了一個人,文歡側身一看,似乎是剛才接她進班裏的那個老師,好像聽到剛才班上小朋友的人叫她——

“陸老師……”

聽到文歡的的聲音,陸老師鬆個口氣,責備的說道:“文歡!!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真是太不聽話了,老師都擔心死了……”說著頓了一下,突然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還抓著文歡不放的老頭驚呼:“園長!你怎麼在這裏!”

文歡不可置信的看了看眼前穿的邋裏邋遢的人不禁懵了。

……園長?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