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教室門,文歡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該走去哪裏,隻能恍惚的向比較僻靜的地方走去。慢慢的呼吸漸漸順暢起來,沉悶感也消失不見,這才注意起四下的環境來。

原來這裏是一塊專門供孩子們玩耍的沙地,現在孩子們都在上課,所以附近的人不是很多。

不想回到那個讓人窒息的教室裏,文歡向沙地中間的秋千走去,秋千已經很舊了,秋千板是用汽車的輪胎做成的,鐵鏈已將生鏽,文歡坐到了秋千上,鐵鏈相互摩擦發出了“吱——吱——”的聲響,文歡慢慢的擺動起雙腿,秋千漸漸蕩高,她的思緒似乎也漸漸的被帶的飄忽起來……

漫無目的的看著這個被矮矮的紅磚圍起來的幼兒園裏的景色:地方很小,但相較於別的普通幼兒園來說,場地也還算大。

遊樂設施不多,因為都是平房,放眼望去就能看清整個幼兒園的格局。這裏四處都種滿了花草綠樹,就算是到了極熱的夏天,也有很多可以乘涼的地方。

教室不多,小班,中班各有一個班,大班和學前班各有兩個班,每個班有一間教室,還有兩個大教室裏似乎擺著床,看來是給回不了家的孩子們休息的地方了。

隻是西南角有一間教室很是奇怪。

其他的教室都是連在一起的,隻有那間教室是單獨分開的一間小屋。屋子的外部已經爬滿了爬山虎,根本看不見窗戶在哪裏,更談不上看到裏麵的東西了,突然有什麼東西從眼前閃過,文歡一愣,跳下了秋千。

看了看房子的四周,確定沒有人後,文歡猶豫了一下,還是向那間屋子走去。

房子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建的了,鐵質的房門上暗紅的朱漆早已剝落,隻餘鏽跡斑斑的一片,門本來就是半開著的,剛才好像就是從這裏看到了什麼。

又看了一下四周,沒有人,文歡心裏有些緊張,想了想,還是輕輕地把門全部推開了。

“吱——”,門顫悠悠的晃蕩開來。

因為爬山虎的緣故,房間裏很是昏暗,隨著文歡的動作,光線從門口將黑暗慢慢劈開,將房內劃分為兩個部分,光與影的界限清晰無比,也將那個處在光影分界線處的巨幅畫卷分割成了明與暗的兩半,這使得畫卷上的女人看上去就像是掙紮在天堂與地獄,清純與欲望裏無法自拔的可憐人。

文歡站在門口看著那幅畫怔怔的反應不過來,這,就是剛才從眼前閃過的畫麼?

進了屋子,在牆邊摸索了許久才找到電燈的開關,文歡將燈打開,眼前頓時一片明亮。

這間屋子似乎是一個儲藏室,四處擺滿了破舊的桌子和凳子,屋子的左邊還有一些孩子們常用的用來玩耍的樂器,像是手鼓笛子之類的,右邊則放滿了作畫用的工具、顏料和畫架。而那幅剛才把文歡吸引過來的畫則靜靜的靠在房子中間的一張破舊的沙發上。

文歡走進,細細的打量起來這幅畫來。

畫很大,比成年人還高了不少,不難看出這是一幅油畫,整幅畫沒有過多的修飾,看起來像是是半成品,隻是單單畫了一個女人,一個很美的女人。

女人穿著一身黑色的旗袍,頭發是半長的卷發,她似乎依著牆,左手攬住腰腹,右手手肘支在左手手腕處半搭著,指尖夾著一個小巧的煙鬥。

女人的眼色朦朧,幽幽的望著遠方,嘴唇被畫的分外的紅,豔麗的朱紅色似乎因為年月的侵染變成了暗沉棕紅,不得不說,這個女人有著致命的誘惑力。

看著那幅畫,文歡的指尖微微跳動,心裏深埋的急需宣泄的感情又湧了出來。仔細的又看了一下屋子,從角落裏找出一個缺了角的塑料小桶,文歡提著桶找到廁所打了半桶水,又跑回了那間儲藏室。

將門掩好後,清理出一張勉強能坐人的凳子,文歡將散落的顏料和畫筆收集過來,再找了一張足夠大的畫紙放在畫架上,把顏料擠到調色盤裏,用水粉筆沾了水慢慢調起色來,雖然這是國畫顏料,但是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她也不是專業的畫手。

看著空白的畫紙,文歡任由腦海裏紛繁的思緒洶湧而出,拿起畫筆揮筆如水,似乎要為她失控的情感找到一個宣泄的出口,每一次的運筆時,她都不由自主的將筆頭重重的壓在畫紙上,著色過重的地方都小小的濺開了一朵墨花。

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畫著什麼,文歡隻能跟著思緒走著,心裏回蕩起前世的種種畫麵,文歡的手都有了些微的顫抖。

文歡其實是沒有學過畫畫的,隻是上一世她被困在家裏精神緊張到快要崩潰時,無意中就發現了畫畫好像可以釋放她心裏的惡魔,從此每當難受時,文歡就會不停的畫畫。

每當看著原本白淨的紙被五彩的顏料染得不能再看到一絲底色時,她的心裏就會劃過一絲的輕鬆。這樣的感覺就是似乎能把心裏的黑暗與肮髒通過畫筆丟到紙上,不再進駐她的內心。

而此時,她需要的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宣泄那些快要爆發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