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又到了一年春初。距離那場大火也已過去三月有餘了,不知為何,景初卻對那些事記得並不是很清楚了。仿佛已經過去好多年了,就連想起堇色,心裏也沒那麼難過了。至於那個人,現在想起,心裏寧靜得像一片平靜的湖。這麼快,對他的愛與恨好像都消失在流年的風中。隻知道自己曾不顧一切地愛過一個人,卻忘了拿不顧一切到底是何滋味。難道是她太寡情,這麼快就忘掉了過去的種種?釋懷了過去的種種?
夜裏,景初正睡得香甜。突然一聲驚雷,讓她從夢中猛然驚醒。眼前漆黑一片,莫名地突然有些害怕。以前眼睛看得見的時候沒覺得雨夜有多可怕,現在什麼都看不見,老覺得周圍有什麼。冷氣一陣一陣地從腳心竄上頭頂,小臉也繃得緊緊地。
“啪啦!”又一個驚雷,驚得景初身體一縮。待緩過神來,她好像聽見屋子裏有人的腳步聲。“是誰?是誰在那邊?”景初壯著膽子問,可是卻沒有人回答。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景初躡手躡腳地走下床,赤著腳向發出聲音的方向走去。“是誰?”剛走了幾步,突然聽見一陣淒厲的嗚咽聲,腳下猛然一頓,聽著這個聲音腦子裏乍然浮現出那些關於鬼怪的傳說。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卻感覺有東西向她逼了過來。景初什麼都看不見,在這樣的黑暗之中,極度害怕。她不知道麵前的到底是什麼,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慌亂之中,又聽到一聲怪叫,景初嚇得尖叫出聲,拔腿就跑。卻不料一不小心撞到了屋裏的椅子,一下狼狽地摔倒在地,身上的痛讓心裏的恐懼此刻猛然膨脹,景初不由大聲地哭喊道:“救命!救命!”身體也向後移。“雲!雲!”下意識地叫了出來。門“嘭”一聲被踹開,然後景初感覺自己落進了一個溫暖有熟悉的懷抱。
“怎麼了?舞兒,發生什麼事了?”男子的聲音帶著顫抖和焦急。還有一絲壓抑著的害怕。
聽到雲的聲音,心一鬆,卻哭得更大聲了,“雲!雲!那邊,那邊有東西!我聽見有人在哭!”景初把頭埋在雲的懷中,不願再看那邊一眼。
男子屏氣凝眉環視一眼,屋裏的燈都點著,十分亮堂,卻什麼也沒有看到,心,一下鬆了不少。而後拍拍景初的後背,“那裏什麼都沒有啊!”
“……可是我聽見有人在哭,哭得很慘很慘。”景初從男子懷中抬起頭,小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見。看得男子一陣心疼,修長的手指替她拭去臉上的眼淚。隨後看了一眼隨他進屋的阿櫟。後者會意,上前查看。沒一會兒,阿櫟從屏風後麵拎出來一隻野貓,“主上,怕是這隻貓嚇到舞姑娘了。”
“哪來的貓?以後注意些。”男子的臉色有些難看,話語裏夾帶著一絲冰冷和責備。
“是。”阿櫟趕緊帶著貓退出房外。
“好了好了,沒事了,一隻貓而已。時辰還早,我帶你再去睡會兒吧。”
景初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不要,我睡不著!”她現在腦子理理全是那些神啊鬼啊,雖然看不見,但她老覺得隻要一閉眼,那些東西就會近她的身。
似是感覺到她的恐懼,男子又道:“別怕,我在這兒守著你。聽話。”男子拍拍她的後背,見景初沒有那麼抵觸,雲才將她抱起向雕花大床走去。
男子細心地為她掖好被子,然後坐在床邊,“睡吧。”景初最開始是如何也不敢閉眼睛的,擔心地問:“雲,你不會走吧。
”不會走,安心睡吧。“
後來可能是剛才的驚心動魄費了心神,這會兒又累了,眼皮直打架,但還是不放心,生怕雲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兒,迷迷糊糊地喚著他的名。雲不厭其煩的溫柔地應著。雲看她睡得如此不安穩,心疼得緊。本來身體就不好,要是夜不能安寢的話對她身體的損耗更大。
驀然景初伸出被子裏的手,摸索著握住了男子的手,一顆心好像終於落了地。睡意更濃,在睡著的前一刻,景初呢喃道:”雲,披件衣服吧……“景初恍惚記得,剛才抱著雲的時候,他身上的衣料不像是外衣的衣料。怕是聽到她屋裏的動靜沒來的及穿吧。
男子聞言一笑,雖然隻是勾勾唇,但配上這一副皮相,說是勾魂也不為過。握著景初的手不由加了一分力。
這般細心的你,我怎麼能放得開手,怎麼舍得。
雲就這麼安靜地守著她,看著她睡得香甜,他也覺得滿足。從她蘇醒之後,他一直沒有問過那個關於桃花的約定她是否有了答案。因為他不想逼她,若是卿心似君心,那就再好不過。可如若不是,畢竟她對那個人的感情……他若是問了,不是逼著她離開嗎,而現在的她又能去哪裏,所以他寧願自己忍著、藏著、掖著。可以護她周全、可以免她四下流離、可以免她無枝可依,他已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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