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歇歇,經過八小時多的顛簸,三人終於在晚飯前趕到家。自從進入鎮上地界,老爺子便有些急不可耐,屢屢催促著牛車加速,一路翻山越嶺的風塵仿佛瞬間抖擻。

j鎮是一個很小的小鎮,目前為止全鎮隻有兩千多人,村落大都分布在銅鼓山中段山脈腳下,出入隻有一條狹窄的隻容一車通過的縣道,連接無數大小彎彎曲曲的直到家門的小路。

自打下了坡,眼尖的鄉鄰們就通知了家裏人,聚集在路口的小路旁等待著。人多勢眾,三兩下行李就被眾人齊力提著一起往家走,牛牽著趕往牛棚,板車無法上去隻能卸了停放在路邊。外公家雖在路旁修建有兩棟三層樓房,卻也隻有年輕一輩下來休息睡覺,日常生活飲食都還在山腰上的老房子裏。

眼前是一條圓潤的石塊砌成的小路,直通門前的斜坡,小路一邊是山壁,一邊是栽滿斑竹的山淵,林中清風徐徐,淵底溪流潺潺,山水纏繞,相輔相成“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嫣然一副桃源風光。

趴在外公肩膀,四周張望,一路的菜地,果樹,甘蔗林,是這麼的清新自然,就連豬圈的豬仔哼哼都這麼的動聽。這一片大好河山還是如記憶中純淨。想起前世被賣出後改造的麵目全非夢鄉,砍伐殆盡的林園,想要保護這一片淨土的心情愈加強烈。

爬上略顯陡峭的斜坡,打掃的幹幹淨淨的門坪顯示著主人家的勤勞。整個房子坐北朝南,依山建造。屋簷下擺放著數個蜂箱,忙碌的蜜蜂進進出出的飛舞著。穿過大門便是院子,右邊是圍牆,可見牆外兩樹白梅的枝頭和高聳的木瓜。近大門處是西廂房,與東廂格局相同,各有四間房,一大一小兩天井,寬敞明亮的簷廊處處顯示著主人家的不俗。整個房屋最大的特色——房簷角均掛著老式木製鳥籠,陣陣清脆明悅的鳥叫,讓宅邸更添空靈。外公的臥室天井更是放有大型的鳥格籠,關著尚未調教好的畫眉,這是老爺子的副業。靠著這個在“文革”最艱苦時刻讓家裏人活了下來。

整個宅院正中上是寬闊的大廳,上首擺放著神台,祖先畫像懸掛於上。牆角簷下數個燕子巢穴,現已經空置,隻待來年春回大地,那“主人”便會回來與大家聚首,和平共處。下首處兩邊各擺放著一張八仙桌,那是全家人的飯廳,也是議事工作的場所。前麵有個大天井,天井蓄著清澈見底的水,可見觀賞魚在其中自由自在的遊動。左右上下各有一間房,右上是外婆的房間,中間廊壁改成了廚房,右下是姥太太的房間(外公的媽媽),左上是由舅舅的起居室,左下房門緊鎖空閑著。

右側的西廂房除了靠近門口是作為茶水間,其他的均是客房,稍大的天井中栽種著各種花卉盆景,蘭花,水仙,文竹,杜鵑,龍膽,菊花……或傲然,或蒼勁,或妖嬈,或溫雅……

左側東廂房除了由舅舅的工作間,便是外公的臥房,旁邊是廚房改成的柴房,直通澡房與後門。院子中另有兩間關雞鴨與放農具的屋子,記憶中那是恐怖的存在~

後門出去便是家中的菜園與豬圈,山壁上涓細的山泉緩緩流下,順著水溝進入菜園裏的水坑中,減輕了澆水灌溉的負擔。菜園再往上,便到了牛棚與茅坑,還有三間不大不小的柴房,均是依山而建。

早年家裏是耕讀世家,家境不錯而且人口昌盛,“反法”戰亂年間,親友血脈四分五裂。剩餘的一脈“文革”時更是遭受沉痛打擊。直到現在已經十室九空,年輕人不願意守著祖屋,留下的幾個因老一輩尚在,雖未分家卻也各有各的小家庭要照顧,家中的老人雖不管事卻也還是有著一定的凝聚力。

姥太太,80出頭,中年守寡,雖跟著外公生活,卻一心為了小兒子謀劃。

外公張增壽,62歲,中醫師,早年留學國外習成獨特針法。“文革”後心灰意冷,每天放放牛種種地,極少出診。

外婆劉氏,年齡未知,印象中整天疼痛,潑辣摳門,共有子女六人,嚴重重男輕女思想。

大舅張士廩,34歲,教師,已婚,舅媽也是一名教職工。

小舅張滿,20歲,未婚,務農,平時沒事四處打零工。

現今家中還有三姨四姨沒有出嫁,在家中幫忙做活。

茶水間

整個房中擠滿了人,怕麻煩的張宇溪三秒內進入假睡狀態。聽著梁峰應付著眾人的聊天式疲勞轟炸,默默為他點蠟。聽著沒有主題的聊天,果斷的進入深層睡眠。

不知喝了多少茶,第n次敘述經曆。梁峰的嘴角微微抽搐,漸漸僵硬的笑容,對大家的熱情著實吃不消。傍晚時分,張家人前來叫吃飯,人群方才一一散去。

張宇溪被叫醒,洗了手,放在靠牆的大板凳上還有兩個小板凳,坐下後剛好觸及桌麵。兩個?這麼說表姐也在,不知道現在還會不會喜歡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