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不能讓我知道?”讓人如沐春風的聲音。
張宇溪如遭電擊般,猛的跳了起來,卻忘了自己在高長凳上,一個趔趄滾到地上。顧不上自身的狼狽,急急望向門口。
眼前的外公還是非常年輕,紅潤的圓臉,柔和的五官,顯得一團和氣。皮膚煥發著光澤',一頭黑發梳理的很服帖,盡顯認真嚴謹的姿態。
太久沒有見過這熟悉的麵龐,久的連記憶都開始模糊。就這麼定定的凝望著,霎時間記憶的潮水奔湧而出,一遍一遍衝刷著震撼的靈魂。
梁峰走過來,拍拍張宇溪的肩膀:“你心心念念的外公來了,快叫外公。”說完手掌托著腰背輕輕推了出去。
紅著眼眶,一步步走近。被抱起的刹那,淚珠兒滑出,匍匐在外公胸前失聲痛哭。“外公……咳~咳咳……外公……咳咳~咳……嗚……哇……咳咳咳……”
“好孩子,別哭了,啊~乖……”溫聲細語的安撫著,手輕輕拍著“再哭要難受了,乖孩子……”無計可施的長者用最溫柔的語氣安慰著。
仿佛要哭盡所有委屈般,盡管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是止不住委屈的發泄著,三刻過後方才慢慢雨盡雲收。恢複理智時,發覺抓著的衣襟濕透,臉上郝然,整個腦袋埋進胸前,感覺沒臉見人了。
梁峰見狀打著圓場“都別在外麵,進屋裏吧,這天也太冷了。”邊說邊引著在屋裏坐下,提來熱水壺衝泡茶水。“張大叔,你先坐著,我去準備午飯。”轉身便進了廚房忙碌。
看著外公喝下幾口茶後,張宇溪掙下懷抱“外公,你休息一下,我去給梁叔幫忙,晚點就可以吃飯了。”說完也紮進廚房裏。
張增壽細細打量著房屋,隻有兩間房,臥房裏一張大木床,床背後是幾個木櫃,兩把大木椅跟配套的茶幾擺放在窗下靠牆邊,門邊牆上靠著幾把折疊木椅;另一間做了廚房兼儲藏室。院子裏有個豬圈,沒有養牲口,隻堆放了些柴火跟幾個布滿灰塵的壇子。豬圈旁有個小門,出去是個細長的小道,一邊是山腳水渠,靠崖邊處看的出來有開墾的痕跡,現在已經荒廢的菜地。整個屋子簡潔而靜幽,適合喜靜的人居住。回到廚房,一大一小正忙碌著洗菜切菜,兩條幼犬寸步不離的守著。看著他們認真的模樣,心中悅然。
“要做什麼?我來。”卷起衣袖,張增壽環顧四周,拿起籃子裏的土豆開始削皮。
“外公,你去喝茶吧,趕了這麼久路肯定累壞了。”試圖搶過他手中的工具未果,張宇溪隻好口頭上勸著。
“我不累,休息什麼?把我當客人見外了吧。”外公虎著臉,不高興的說著。
悻悻的閉嘴,專心致誌的忙活。外公廚藝好,炒了幾個家常小菜。而張宇溪想讓外公嚐嚐自己的手藝,做了水煮魚,汽鍋雞等m縣沒有的菜式。三個人不用多久,麻利的做好一桌子菜,齊齊動手端著盤子在房裏開飯。
吃完飯,重新泡上了茶。張增壽問起了張宇溪的過往。臉色變了變,張宇溪把能說不能說的,刪刪減減緩緩說出:“……我懂事之後,養大我的怪叔叔告訴我一切,還治好了梁叔,讓梁叔照顧我,之後他就離開了。我跟梁叔商量,就算爸媽不要我,我也想跟著外公……”怯懦的目光,孺慕帶著希冀的目光讓人潸然淚下,倔強的不讓眼眶滿盈的淚水落下。梁峰繼續補充著自己所知道的,除了空間這個大秘密,幾乎傾吐而出。
歎息著把張宇溪摟進懷裏“孩子,苦了你了,跟外公回家吧。他們不要你,外公要,外公養你。”掏出手帕仔細替張宇溪擦去淚水:“當初聽到你那荒唐的父母做的糊塗事,趕過來時已經看不到你了,找了幾個月,最後也隻能死心。畢竟這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往來的都是熟悉的村裏人,沒有什麼生人出現,這麼久沒找到也是不好找了。”
事情說開了,生疏感也就消失了。三個人慢慢的越來越熟絡,開始聊起各種趣事,直到夜幕降臨。晚飯張宇溪提議吃火鍋,三人可以圍爐夜話,眾人欣然接受。
弄火鍋更是簡單了,炒了鍋底,倒下中午燉著的雞湯,加上黃豆芽,點著紅泥火爐架上鐵鍋,片好的肉片與肉丸,蔬菜,菌菇豆腐擺放在側。刷著肉片,張宇溪突然想起白居易的詩,不由吟道“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梁峰拍手稱快“然也!然也!寧可居無竹,不可食無酒。”
張增壽神色嚴肅:“小孩子不許喝酒。”
吐吐舌頭,指指床後“梁叔,你跟外公慢慢喝,我吃飯。”
梁峰意會,從後麵搬出酒壇,酒提沽出一壺放在小茶爐上溫著。
張增壽給張宇溪的碗裏夾了滿碗的菜,看梁峰舉止溫雅,問起了他的過往。得知其乃書香門第,身世坎坷也是不勝唏噓。
酒過三巡,兩個大男人更是放開了胸懷,無所不談,暢所欲言,興起時更是詩歌唱和,大有相逢恨晚之感。張宇溪看到兩人的來往,心裏也是替外公高興,隻有自己知道他心裏的苦。接過溫酒燙菜的活計,好好伺候著他們喝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