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陳氏話中的意思,這很顯然並不是花朝第一次這麼做了。
花朝臉色一白,身子無法抑製地微微顫抖。她垂下頭,一動不動的跪在地上,也不敢再看陳氏。
“我,我……”她囁嚅著,可是,到了最後,她的聲音卻越來越細,越來越弱,幾不可聞:“夫人饒命,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我已經好多天沒吃東西,真的是太餓了……”
她之前已有近三天未進食,實在是餓得沒辦法,才敢壯著膽子、冒著被陳氏怒打的危險去廚房偷吃的。
“還想狡辯!”她話還沒說完,陳氏便已經不耐煩的一聲怒吼,喝止了她的絮絮叨叨,連著眉眼也凜了起來,“相府又不是沒飯給你吃,你偷了就是偷了,休要再找諸多借口。”
花朝咬著唇,怯怯地開口:“不是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其實,在最開始的幾年裏,相府裏的人尚還能理會她,但之後慢慢地,人心就開始放肆起來。不僅斷了她的月例,就連靳氏留給她的一些貴重物件也搶奪得一幹二淨。花朝平時都是有一頓沒一頓的吃著,即便是有時候吃著了,那也是撿著別人吃剩下的。
而這些,在陳氏心裏向來該比誰都要清楚。不過,陳氏原本就十分不待見花朝,所以今天發生的這一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陳氏分明又是在借機發揮,拿著花朝當出氣筒呢。
果然,花朝細微的話音剛落,陳氏便更是氣急敗壞,冷冷一哼,字字如刺地鞭笞著,“那你這是在責怪本夫人管教不力,平白無故的冤枉你了?”
花朝的眼角瞥到了陳氏,嚇得一結巴一哆嗦,臉色越發蒼白,忙不迭的識時務改口:“不、不,不,是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開恩!”
陳氏擰起眉眼來,冷笑道:“嗬,你不敢,我看你膽子大得很呢!今日若是不好好教訓你一頓,讓本夫人今後顏麵何存!”接著,她也不再多說什麼,便朝著一旁的兩個老媽子大喝一聲:“你們都給本夫人狠狠地打!”
兩個老媽子領命,紛紛擼起衣袖,粗粗的手掌剛要抬起,就聽到一道簡短地命令聲。
“等一下!”
花朵兒從房內奔了出來,麵色不似剛才的慘然僵硬。轉過視線,她嘴角帶點惡意地笑,看著花朝的目光裏閃爍著濃濃的不懷好意的光暈。
陳氏有些疑惑不解,平常花朵兒最喜歡欺負花朝,按照以往這時候她不在一旁添油加火都算不錯,怎麼今天卻突然喊停呢?
花朵兒不懷好意地繼續笑著,焦枯蒼白的臉蛋恢複了此前的嬌豔明亮,然後緩緩走到陳氏身側,湊到她的耳邊,唧唧咕咕地耳語了好一陣。
聽她這麼說,陳氏驚詫不已,神色驟變,止不住驚呼一聲:“什麼!你要讓她代你出嫁……”話落,她立刻發覺失言,捂著嘴陡然降低音量。
她迎上花朵兒紅腫的雙眼,緊蹙著眉頭,小聲急道:“你瘋了!欺君之罪可不是鬧著玩的,這事要是被人知道了,全家都得砍頭!”
花朵兒並不以為然,目光堅定,捉住陳氏的手居心不良的解說道:“娘,你忘了,皇上的聖旨隻是說讓相府五小姐前去東祈國和親,可沒指名道姓那個人就是我!隻要我們口徑一致指出花朝就是五小姐,外人又怎麼能知道呢?況且,當年要不是因為你一時早產生下了我,現在我就是六小姐哩!”
當初,靳氏懷孕沒多久,陳氏便也跟著懷孕了,原本兩人的預產期隻相差了一個月。隻是誰也沒料到,陳氏會突然早產,而且跟靳氏的產期撞在了同一天。甚至於,花朵兒與花朝的出生時間竟然也隻是間隔了一個時辰。
“這——”對於花朵兒的提議,陳氏顯然愣住了。
她冷靜了下來,迅速地思索著,凝睇深思的同時,那陰暗的雙眼間忽然遊過一絲遲疑,但很快地,旋即又恢複正常。
不可否認,對於現在的情形來說,花朵兒的計策的確可以算得上的唯一可行的辦法,但是其中多少還是摻雜了點風險性,所以花朵兒的話究竟是該聽還是不該聽?她心中仍是有些驚疑不定。
眼看著陳氏的麵色明了又暗,暗了又明,卻始終沒有下決定,花朵兒便有些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