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3)

“聽說這幾天別的村有抓壯丁的,明天土窯停火,我早點去碰碰運氣……”天葵終於毫無防備的說出了心裏話。

若嫣驚訝了……

“人家一聽說要抓壯丁,嚇得都躲得可嚴實了,連狗都不敢叫,你卻要送上門去,真敢想啊你……”若嫣抬腳輕輕踢了他一下,原來這就是這些天他所計劃的事情,“你以為抓去的人都要送到戰場上去嗎?!告訴你吧!絕大多數人都是去當挑夫運送物資,很多人會累死在半道上!如果真是為國為民,累死也是值得的,可是,如果是讓你為那些有權有勢的人運送他們私人財物呢?這個國家啊!……”若嫣難掩心中的不平!

在土窯東邊不遠處是一條垂直的南北大道,這條被老人們稱著“馳道”的大道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了,據說一直到清朝初時還在用,官宦和商賈運送物資的馬車一趟趟的駛過,馬蹄在上麵“吧嗒吧嗒”的踩踏出節奏,道路是人走出來的,它又反過來成為了人類悲歡離合的見證者!後來誰也不知道為什麼,像是被猛然間的集體遺忘了,或是被某位擁有霸權的人阻攔了,反正沒有了行人,行人是道路的靈魂,沒有行人走的道路就不能稱之為路!它會成為一條悲哀的死路,最終被荒草占領,回到它遙遠曾經的樣子,見證了千年的繁華和衰敗,如果它也有情的話,不知道還會不會一如既往的平靜。

若嫣淚眼朦朧的久久凝望著這條古道,目光隨著它一直延伸至天盡頭。幾個月後她坐在婚轎裏,也曾長久的凝望這條古道,古道所有的過往時光如電影膠皮般在眼前滑過,在生命最後關頭才明白了所有的所有都是夢幻一場,每個人都有他原本的歸宿,另一個空間裏的那一張張笑臉將會突然變得真實,原本他們隻是在夢裏出現,即將遠離的這個塵世所有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直到那個時刻她方才方才真正釋然,即將離去時嘴角甚至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雨漸漸的小了,但天空中的烏雲卻更加的濃厚,根據以往的經驗,天葵知道,更大的雨水就要降臨。若嫣身穿的淺藍色短袖上衣也已經潮濕,圓口繡花布鞋沾滿黃泥,微微清風帶來陣陣涼意,天葵催促她回家。到溫暖的地方去。

“你不會偷偷跑掉吧?”她不放心。

“不會……我在等待著你給我指明方向,告訴我該到哪裏去!”

“嗯……好……就待在這裏吧……”若嫣淒然的笑了,她有一絲不祥的預感,而這稍縱即逝的不祥感覺讓人恐懼。抬腳剛要走又下意識停了下來,“你保證不會離開嗎?”

“我保證……”天葵堅定的說!

“你最好寫個保證書……”若嫣湊近他!

“沒有紙……也沒有筆……”

“沒有紙也沒有筆嘛……”她把雙手背在身後昂起頭想了想,“那就寫在我……”她揚起臉頰!眼角還掛著淚珠,溫情會成為心上人的最強有力的牽絆,可愛天真的姑娘是這樣認為的!對於天葵來說,確實如此,他有著強壯的體魄和柔軟的內心!

天葵明白了她的想法,低下頭輕輕的吻了一下……

“還應該再蓋個戳!”若嫣輕聲細語的說。

盡管緊張,他還是照她說的做了……

這是世上最動人心魄的保證書了!他們用這別樣的方式刻在了彼此的心裏,可能是因為太過於用心,刻入心髒太深,不小心留下了傷痕,因此會常常心痛!後來在“舍地”的很多年裏,天葵一次次地用若嫣送他的鋼筆把這份“保證書”以及當時周圍的所有景物都異常詳細的寫了下來,寫在厚厚的一摞各種各樣的紙上麵,連同若嫣的名字都刻在那棵石榴樹幹上,後來又幹脆刻滿每一個石榴果實上麵,有楷書的,有草書的……如煙就是靠自學這些刻字自覺的完成了自己的學齡前教育,後來她的語文成績從小學到高中都名列前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