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3)

劇烈的疼痛下高萬裏差點失態,“……該死的……丈人老爹……好……”他皺著眉頭痛苦的咒罵一聲,緊接著又神奇地露出了謙卑的笑容!

“丈人老爹好……您老人家請……”高萬裏彎下腰伸出右手示意柳一塵進屋說話。好像這裏是他的家,很有點反客為主的意思!

柳一塵習慣性地用手彈了彈身上穿的長衫,借機摸了摸隱藏在腰間的手槍,毫不客氣的來到堂屋,一屁股坐在主位,目光冰冷的望著高萬裏,一言不發……

高萬裏也緊跟著來到堂屋,站立在柳一塵麵前,右手背在身後向著外麵的下人做了個手勢,緊緊跟在他身後的一個身材小巧偏瘦的中年男人慌忙托著由紅布覆蓋著的托盤來到麵前。如果巧嘴八哥在場的話,她一定能夠認出這個下人,他就是在高家門前為高萬裏牽馬的人!

高萬裏接過托盤,表情依然莊重,像是如接過聖旨般恭敬!他又如軍人般邁開正步,來到柳一塵麵前,仍不忘無限謙恭地笑了一笑,然後小心翼翼的將托盤放在柳一塵旁邊的茶幾上!

柳一塵可不似他這般恭敬,他抬手掀開紅布扔到腳下,一個由紅紙折疊而成的信封呈現在眼前,上麵赫然兩個大字:“庚帖”!

柳一塵露出一絲輕蔑的微笑,打開了信封,高萬裏依然無限謙卑的望著他!信封裏麵是一張政府專用稿紙,上麵用漂亮的毛筆小楷寫著:

“茲命令縣警署聯合駐軍馬團長及下屬即日對柳一塵及其手下眾匪徒展開抓捕,如有反抗可就地正法並注意查封所有贓物,限製其家屬……”

柳一塵沒有看完後麵的幾個字,他猛地站起身背對著高萬裏,“這小子竟敢威脅我!”現在開始後悔怎麼會想著跟這樣的人渣為伍!?並且要把女兒嫁給他!真是自取其辱,麵對著牆上的對聯柳一塵將牙齒咬得“咯咯”響!恨不得立即拔出槍來打他幾個窟窿!

關鍵時刻那副對聯使他暫時冷靜下來!

“處世讓一步為高,退步即進步的張本——待人寬一分是福,利人實利己的根基!”

這句話題其實不是對聯,而是出自《菜根譚》!柳一塵太喜歡這句話了,所以親自書寫,以對聯的形式掛在堂前,話雖好,可惜他以前從來沒有照此做過!

如果不忍下一時之怒,意氣用事,現在就對高萬裏下手,一聲槍響就把這個肮髒的人解決了,但會有更大的危機展現在眼前,自己可以拚命,可是她們母女怎麼辦?倒不如先和他曲意周旋,爭取到解決問題的時間,到那時……柳一塵在心中冷笑幾聲,表情卻柔和了很多。甚至露出一絲笑容!可惱的是高萬裏此刻還是一臉的謙卑,好像這庚帖裏的內容他壓根就不知道!

“高少爺真是儀表堂堂阿!噢……吳媽……吳媽快請高少爺上坐呀!上茶……”

高萬裏正注意著柳一塵的舉動,想象著他看完所謂“庚帖”後的種種抓狂反應,就是沒想到對方會笑著轉過身來,還請他上坐,倒讓他琢磨不透了,顯得多少有點被動!

“哦!不敢……不敢!晚輩就站著聽您吩咐”高萬裏伸著頭,眨了幾下他的小眼睛,他在分析柳一塵的笑容背後有沒有一定的危險性,因為這樣的反應不太正常!

“令尊近來可好!”柳一塵低頭喝了一口茶,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高萬裏,感覺這個人長得實在是沒辦法欣賞!真是應了那句“相由心生”的話!

“令尊……是個什麼東西?……噢!想起來了……老爹最近不是太好!這場仗總是打不起來……他心煩!整個人就像猴子的屁股……一刻都坐不住!”提到他老爹高銀號和家裏的生意,高萬裏不由得皺了皺眉!

“嗯……好哇!令尊真是憂國憂民呐!你也是年輕有為!啊!這麼年輕就有這般作為真是了不起呀!……你們爺倆個真都應該在政府部門擔任重要職務,以圖救國救民於水火!咱們這個國家能多一點像你們父子這樣的人,何至於像今天這樣!”聽上去柳一塵像是在由衷地讚歎,誰又能知道他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

聽到柳一塵這樣說,高萬裏內心充滿了自豪感,頓時覺得自己又高大了許多……他笑著不停的點著頭,倆耗子眼咪成了一條縫!忍不住地向周圍看了一遍又一遍,像是在尋找什麼!

“吳媽!去把小姐的庚帖取來”柳一塵吩咐道。

“庚……帖!庚帖在哪兒?”吳媽還真沒有印象,因為事先壓根就沒有準備!

“鄉下人沒文化,沒見識……不知道庚帖是什麼東西,讓高少爺見笑了!”柳一塵說著衝吳媽使了個眼色,希望她出去到外麵攔住若嫣,事情太過突然,萬一突然回來,怕她難以接受。可惜吳媽沒有明白主人的用意,依舊站在門口。

“不用了!不用了!”高萬裏忙擺手,示意吳媽不要去拿庚帖。“若嫣小姐的生辰八字我早已經知道了……這樣就算換過貼了!”柳一塵看上去是答應了這門親事,高萬裏已經心滿意足,不敢要求太多!“盡管我倆都是新青年,不必拘泥於陳規陋習,但也不能過於簡樸,該有的還是要有!下一步……”他看著柳一塵。

“下一步?”柳一塵不明白!

“下一步是不是該接納彩禮了!”高萬裏邊征求柳一塵的意見邊擺手示意外麵的那幫穿著紅衣紅褲的男人們把箱子都抬上來。在鄉下,接納完彩禮就等於定過親了,這很重要!

“高少爺能屈尊到寒舍來,我們全家人都很榮幸!幹嘛還帶這麼多禮物呀?”看著陸陸續續抬上來的箱子,柳一塵心情更加複雜,但表麵上還要跟他客氣一番。

“這些都是我家少爺專程到大城市買的……值不少錢呢!”那跟在高萬裏後麵的下人好不容易才插上嘴!作為下人,這個人有個習慣,他每次說話之前都會先看一下主人的臉色,然後把表情放在腦袋裏轉幾下,通過充分分析,再決定自己是否應該說話,說什麼樣的話!也許就是因為這個良好習慣,才深得高家父子信任。

“為了若嫣小姐花多少錢都值得——隻要她高興”高萬裏故意反駁下人的話,其實很需要他這句話做為引子,這樣就有合理的機會說出下麵的話!

“是啊!是啊!為了我們將來的少奶奶,我們少爺開封,上海都去過無數次!麵對著日本人明晃晃的刺刀都不後悔……”說到這兒他不忘衝高萬裏豎了一下大拇指:“……刀山火海呀!少爺真是不容易!少爺辛苦了……”這下人說著眼圈都紅了!

“記住……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尤其是跟你們少奶奶……為了她,刀山火海如旅平地……隻要她喜歡,就是要……”高萬裏瞟了一眼柳一塵,拍著那下人的脊背:“就是要你的腦袋我也割掉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