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安靜祥和中,大地迎來了充滿希望和溫暖的第一綹陽光,將軍府也從黑夜中蘇醒過來,侍仆們在微微亮的天色裏打著哈欠,抻著懶腰開始了新一天的勞作。
在小廚房的門口,一場爭執正在上演著。
“你給我滾遠點,一個小丫鬟,誰給你的膽子到廚房來搗亂!”說話的是李嬤嬤,身材臃腫,頭發厚實,塗脂抹粉,一身芷雲錦的長褂,此刻正掐著腰,怒目橫眉的對著一旁低頭的小丫鬟指指點點的教訓。
那小丫鬟正是泠秋“李嬤嬤,我不是來找晦氣的,也不是來找麻煩的,隻是六小姐她剛剛退燒,能不能給做點補血養氣的飯菜,這……”看著手裏的殘羹剩菜“未免太過……”一個“分”字還沒說出口,一抬頭看到李嬤嬤滿臉的鄙夷和心煩,又把話咽了回去。
是啊,她們怎麼會把五夫人和六小姐看在眼裏,一個個都是趨炎附勢的奴才罷了。
“怎麼!不想吃啊?不想吃就不吃啊!”說著,李嬤嬤手一伸,“啪”的一聲,打翻了泠秋手裏的食盒,“別給臉不要臉,賞你們一口飯吃就不錯了,還敢挑三揀四,那就餓著吧!”
泠秋一時間氣憤難耐,猛地抬起頭瞪著李嬤嬤“再怎麼說六小姐也是主子,豈容你們這些奴才欺負,這事要是被將軍知道了…”
話還沒說完,泠秋便挨了一巴掌,泠秋本就不是很健康的女孩子,這猛地一扇,讓她向一旁的花叢裏倒去。
隻聽“啊”的一聲,泠秋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跌進了薔薇花叢。花莖上的刺,刺進了她細嫩的皮膚。
“真是晦氣,一大早的就來找事,呸!活該!”李嬤嬤白了泠秋一眼,揮手散開圍觀的小丫頭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圍在這裏幹什麼!”
李嬤嬤轉身正要走,隻聽一個英氣十足的男聲傳來:“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李嬤嬤回頭一看,質檢一個衣著大方,嚴肅冷峻的男子走進來,順手扶起了泠秋。
這個十七歲的男子,是將軍府的大少爺,聶意剡,長得酷似大將軍聶遠程,爺倆脾氣也像,都是十足十的大男子主義。除了聶意剡對下人更好些。
李嬤嬤一看大少爺來了,頓時換上了一副諂媚的嘴臉:“大少爺,您怎麼來了,廚房裏煙氣重,別熏著您”李嬤嬤瞥了一眼剛剛站起來的泠秋,又瞅了瞅一臉陰沉的大少爺,知道這是他大男子病又犯了,見不得底下人在自己管轄內爭執,於是近了一步陪笑道:“左不過是底下丫鬟不懂事,到廚房來撒潑,教訓一下也是應該的。大少爺千金之軀還是不要在這下人的地方停留了。”
聶意剡一皺眉頭:“你倒是替我做起主來了。”
“不敢不敢,奴才就是奴才,怎麼敢做主子的主啊”李嬤嬤點頭哈腰的賠不是,聶意剡的臉色才有所緩和。
泠秋深知機不可失,“撲通”一下跪在聶意剡麵前,一個勁的磕頭:“大少爺,您救救六小姐吧,要是您也不管,六小姐真的要被他們逼死了啊。”
聶意剡眉頭一皺,掃了一眼低頭不語,眼光閃躲的李嬤嬤,心裏有了個大概:“你說,怎麼了。”
泠秋抹了一把眼淚,嗚咽著訴道:“六小姐發燒都四天了,她們不給叫大夫也就罷了,好在六小姐福大命大,已經挺過來了,可現在我來要些養氣補血的食物,卻隻得到一點殘羹剩菜,剛剛理論幾句,就被李嬤嬤打了,這,這不是誠心要逼死六小姐嗎。”
聶意剡對這個從小在內院長大,一般不被允許出席宴會和儀式的六妹妹沒什麼印象,隻記得是一個長得很可愛,話不多的小女孩,了解更多的是她廢柴的體質,帝都的笑柄,在修煉中永遠墊底的存在,不過就算她再無能,再廢柴,也是將軍府的六小姐,豈容一群奴才欺負,那可真是丟了將軍府的臉。
思及此,他大手一揮,“來人,將這幾個惡奴押下去,重打二十大板,逐出府去!”
李嬤嬤一聽,也是立馬跪下,“大少爺開恩啊,奴才們都是忠心耿耿,從來沒有做過什麼背叛主子的事情啊,大少爺……”
泠秋暗道不好,這李嬤嬤是大夫人的娘家人,大夫人是大少爺的娘親,這下麻煩了,要是李嬤嬤不被逐出去,往後的日子少不了虐待五夫人六小姐七小姐,於是狠了狠心,趁大家不注意,死命的掐自己,直到麻木沒知覺,不到一柱香的時間,身上已經是青青紫紫,猛地撲了出去,一把抱住正在猶豫的大少爺的腿,哭道:“大少爺,您可千萬別心軟啊,您瞧”說著,玩起了自己的袖子,隻聽得眾人一陣倒抽氣的聲音,如願的看到了聶意剡發怒的臉:“奴婢一心一意服侍凝香苑,從來不招惹是非,隻願五夫人和小姐平平安安,因此私底下受了李嬤嬤多少欺負都隻能忍氣吞聲,李嬤嬤總是克扣凝香苑的衣食,奴婢每次來都要挨羞辱還要挨打,大少爺,怎麼說五夫人都是您的庶母,她待人和善,菩薩心腸,就算您不管五夫人六小姐,但七小姐可是您的親妹妹啊,七小姐剛剛周歲,怎麼受得了這般粗陋的衣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