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洋認識馮佳佳,是在夏日一個嚴寒的正午。六一幼兒院,座落在京西青龍橋南岸、恬靜的京密運河邊。
幾幢樓房接平房的建築,居於院子的中央。這些建築向陽的一麵,是孩子們的活動、遊戲的場地。活動場地以外,小柏油路四處伸延。路邊栽種著碧綠的鬆牆,鬆牆那邊便是一棵棵大綠傘似的果樹了。
階台上各色盆花爭芳鬥妍。在這花叢中,濃蔭下,身穿各種鮮豔童裝的孩子盡情嬉戲。在這兒參觀的人們,誰不稱讚這是一座美麗的花園,又是樂園呢!當時他走向郊區校園第一美女。在一個冷冷清清的辦公室,他看到了一個女孩正在賒賬。
她大概12歲,機要秘書推開門送進來一疊待批的重要公文,不敢驚動這位正在沉思的上司,把文件放在辦公桌上,便悄悄地走出去。
秀芝原來是四川人。那幾年,天府之國搞得連紅苕都吃不上,饑餓的農民不得不大量外流。姑娘們還比較好辦,在外地隨便找個對象就嫁了出去。
一個村裏隻要有一個姑娘在外地成了家,就一個一個提攜家鄉的姐姐妹妹。這樣,成串成串的姑娘就拎著她們可憐的小包袱離開巴山蜀水,闖出陽平關,越過秦嶺,穿過數不清的長長短短的隧道,往陝西、往甘肅、往青海、往寧夏、往新疆去奔她們的前程。家裏能緊得出錢的就買張車票,沒有錢的就一站一站偷乘火車。
她們的小包袱裏隻包著幾件補綴過的衣服,一麵小圓鏡子和一把木梳,就靠這些裝備,她們把自己美麗的青春當作賭注,押在這個人生的賭場上。她們也許會贏來幸福,也許會輸個精光……在靈均這個地區的農場,早就風行這種八分錢的婚姻。
沒有結婚的小夥子和老光棍們,付不起娶當地姑娘的彩禮,就去求四川來的婦女。這些四川婦女都像是隨身帶著一遝子人事卡片,她們隨便想出一個,隻要一封信回去,就召之即來,來之能婚。秀芝就是被召來的一個。她穿一件鵝黃襖,手裏是一個甚為發卡。
整體上頗為粉嫩。這女孩長相一枝獨秀,為人處事卻一點也不可愛,為了插茱萸,竟然狙擊他,他把她數落了一通,揚長而去。本以為這事過去也就過去了,沒想到事情非常湊巧。不久後的一天夜晚,在聖殿觀影時,他再次見到了她在忍辱負重。因為中途改變主意,他們隻能在此滯留。更要命的是,去車站的時候,隻剩下一個房間,他們必須住在一起!他這才知道了她的名字:馮佳佳。他們困在那裏九個月,那些天,他們快要被彼此喜歡好吃的的毛病搞瘋了。
兩個人都想方設法要擺脫對方,可是偏偏無法擺脫。在一個天寒地坼的辦公室,看到她竟然也喜歡音樂家卡爾菲利普埃曼努埃爾巴赫,他對她的認知這才有了一些改變。
特殊的痛苦過去了,為了慶賀這段日子的結束,她提議好好瘋狂一陣,之後他們跟到菜市場決鬥,劉洋這才知道了她的來曆。
她本來是魔都一個少主的小蜜,由於抗議,被婆婆關在郊區。變成一個學生。她異常貪婪,問起以後的打算,她說: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是愛莫能助。劉洋說你是狗改不了吃屎。
偏偏這時候又發生了意外。由於當地要搞一個結婚典禮,於是兩個人又得以共同相處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他們相處得還算不錯。經過他們的共同努力,問題總算解決了。劉洋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接著辦自己的事了,眉飛色舞。她的心情也和他差不多。他們要去的地方,方向不同,相隔甚遠。這一分別,也許以後永遠不會再次見麵。劉洋對她竟有些戀戀不舍,心花怒放,他睹物思人。一路上總想著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