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無憂說的清淡,語氣卻是毋庸置疑的霸氣。
“這……”陸尚書頭皮一緊,腳步往後退了退。
陸夫人臉色卻是一沉,“季大人,這可不妥,這婚事是父母之言定下來的,怎麼能說反悔就反悔呢,要是人沒抬進花轎前,季大人開口了,也不是不可以,眼看著人馬上就要進府了,季大人讓我們陸家顏麵何存?”
陸尚書點了點頭,陸夫人又道,“季大人,您放心,既然這姑娘是季大人叮囑的,我一定看在季大人的麵子上,好生照料著,絕不怠慢,況且,花轎出門哪有抬回去的道理?季大人,這不是在幫楊姑娘,楊姑娘日後還怎麼抬頭做人啊。”
陸夫人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心裏把厲氏埋怨死了,不是說跟季無憂沒有半點牽扯嗎。
怎麼一眨眼,季無憂就找上門來了,陸夫人又惱又怒。
季無憂嘴角笑意微微一瀲,陸尚書趕緊拽了拽陸夫人的衣袖,陸夫人嗓子一噎,礙著麵子,不好作罷。
“陸尚書,不如讓楊姑娘自己回答如何?若她點頭,本大人立即備上薄禮,討一杯喜酒,若她搖頭,那就隻能讓陸尚書割愛了!”
季無憂的話帶著沉甸甸的重量,陸尚書一聽,看向了陸夫人。
陸夫人又看了眼季無憂,這位爺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兒,有太子撐腰,得罪了並不劃算,隻不過就這麼算了,陸家麵子往哪擱啊?
陸夫人猶豫了一會,“季大人,您這不是為難嗎,楊姑娘自己上的花轎,有沒有人逼著她,況且,嫁給犬子,也不是火坑啊,女人家年紀到了,就該成婚了,若是回去了,才叫人笑話呢。”
季無憂緊抿著唇,陸尚書一哆嗦,趕緊點頭答應了。
“快,把楊姑娘扶出來!”陸尚書深深的看了眼陸夫人,“不想死就閉嘴!”
陸夫人深吸口氣,緊緊攥著帕子,這半年來,京都多少官員落馬,輕則全足貶為庶人,重則滿門抄斬。
陸夫人也不是無知婦人,得罪了季無憂,若是季無憂在太子麵前點撥幾句,也夠尚書府受的。
於是,很快閉嘴,也不搭茬,隻希望楊玥不要不識相,說了什麼不該提的。
花轎門掀開,丫鬟一聲尖叫,楊玥嘴角流著血跡,歪倒在一旁,鳳冠握在手上。
陸夫人的心跟著一跳,趕緊問,“這是這麼了?”
“夫人,楊姑娘她……”丫鬟嚇的一哆嗦,那有大喜事變成這樣的。
季無憂見狀,三步並作兩步的上前,一把挑開簾子,伸手在楊玥鼻息底下一探,還有一股微弱的氣息。
季無憂抬眸看向陸尚書,眸光略帶一絲厲色,“陸尚書,答案顯而易見了吧?想必也不用本大人提醒。”
陸夫人臉色很難看,還要說什麼,卻被陸尚書攔住了,陸尚書趕緊點頭,“是,是,是陸尚書府的不是,人就交給季大人了,回頭陸尚書府一定親自去賀國公府登門賠罪。”
“老爺?”陸夫人實在想不通,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變成這樣,都怪厲氏。
陸尚書二話不說,瞪了眼陸夫人,“賤人,你敢提半個字,我立馬休了你,都是你給我惹的好事,還不快滾回去,丟人現眼!”
陸夫人被當眾罵,頓時紅了眼眶,眼睜睜看著季無憂從花轎裏抱出楊玥,騎上馬背,遠遠走開,跺跺腳。
“都是國公府幹的好事!掃把星!都愣著幹什麼,抬回去,去國公府!”
陸夫人對著一幫人大喊,圍觀的百姓愣住了,圍觀的婆子小廝也愣住了,從未想到還能發生這樣的事兒。
“老爺……”
“閉嘴!你想害死陸家不成?”陸尚書疾言厲色,“我和季無憂雖都是尚書,你也不瞧瞧,人家管的是什麼,我管的又是什麼,若心裏不服氣,回去讓你娘家去找皇上哭訴吧,別打陸家的主意!”
陸尚書再一次狠狠地警告陸夫人,當初要娶楊玥,陸尚書就不同意,不過念著戚太後那一番讚賞,睜隻眼閉隻眼。
鬧成今日這樣,陸尚書反而覺得鬆了口氣,這要是娶進家門,就跟賀家撇不清了。
陸尚書的腦子瞬間清醒了,看向陸夫人的眼神越發的不善,陸夫人委屈極了,偏又不敢反駁。
“以後離賀家遠一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陸尚書一甩袖子,就走了。
至於陸夫人,心裏把賀家罵了好幾遍,尤其厲氏,讓娘家去幫陸家討回公道,陸夫人是無論如何也做不過來的。
兒媳婦沒娶到,還惹了一身不是,陸夫人是憋氣,卻隻能生生憋下一口悶氣,遣散了那一團映入眼簾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