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尚宮低著頭,“回長公主話,臣奉皇上之命,特意來教導郡主宮中禮儀。”
敏淑長公主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柳尚宮親自出馬教導魏翊,說明景隆帝對魏翊十分的看中,敏淑長公主的心沉了沉,四妃之一肯定跑不了。
“來呀,帶尚宮去郡主那。”
魏翊傷已經好了大半,索性搬來跟川潁伯夫人住在一個院子裏,照顧川潁伯夫人的起居。
搬家時,一件大紅色嫁衣映入眼簾,魏翊抬眸淺淺一笑,“送去二妹妹那裏吧,這件嫁衣終究是要進潯王府的。”
“是。”
魏妧看著丫鬟手裏捧著一件鸞鳳和鳴的嫁衣,美輪美奐,紅的耀眼,像是在嘲笑諷刺一般。
“多謝大姐姐好意,這顏色妹妹喜歡的緊。”魏妧故作很滿意的結果嫁妝,等丫鬟走後,拿起一把剪刀,將嫁衣剪了個粉碎,紅布漫天飛舞,一件嫁衣頃刻間毀了。
魏妧婚期已定,定在了一個月後。
“二小姐,郡主那邊抬聘禮了。”
魏妧抬眸,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提及聘禮,魏妧緊咬著唇,那批聘禮裏有一大半全是贗品,可悲之極,當初她還嘲笑過魏翊,一轉眼就落到了自己的頭上。
帶著一批假的聘禮,魏妧隻要想想就覺得喉嚨裏一抹腥甜忍不住泛出,壓抑不住,隻能生生的忍了下去。
又過了幾日,宮裏的詔書下來,賜封京華郡主為嫻貴妃,居玉秀宮,一個月後擇吉時入宮。
“魏翊接旨,謝皇上隆恩。”魏翊高高喊了一聲。
“嫻貴妃娘娘,您快快請起,原本皇上要您年後入宮的,可惜,小公主日夜吵鬧,皇上也是沒辦法。”
宣旨公公一臉討好,小心翼翼的扶起魏翊。
“那小公主可好?”魏翊問道。
“好著呢,就是天天盼著讓您早些日子入宮呢。”宣旨的公共嘴巴甜,魏翊這才鬆了口氣,“老範公公回去轉告皇上,就說魏翊明白了。”
“哎,奴才一定替娘娘轉告。”
敏淑長公主愣了下,景隆帝竟越過了四妃,直接封貴妃,僅次於皇後,敏淑長公主並非嫡公主,而嫻貴妃卻是要比敏淑長公主高一級,敏淑長公主刹那間懷疑景隆帝是故意的。
“參見嫻貴妃娘娘,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一院子的丫鬟奴婢全都跪了下來,高聲呼喊。
魏妧就是其中之一,眼神複雜的看向魏翊,她真是豁得出去了。
川潁伯愣了好半天沒晃過神,她女兒被冊封貴妃了?這未免太荒唐了。
魏翊站在人群之中十分顯眼,素手微微一抬,“大家都起來吧,不必多禮。”
“謝嫻貴妃娘娘。”
魏染坐在輪椅上,抬眸看向魏翊,隔著人群遠遠的,竟覺得有些陌生,拳下握得緊緊,自責又內疚。
感觸最深的莫過於芷姨娘了,猶如被潑了一盆涼水,原本以為絆倒了川潁伯夫人,三個嫡子皆隕落,她的機會馬上就要來了,沒想到卻栽在了魏翊身上。
芷姨娘不甘心的看向川潁伯夫人,還真是好命,不用想也知道,川潁伯夫人這個位置是保住了,隻要魏翊不失寵,無人敢撼動一分。
眼看就要成功了,芷姨娘越想越不甘心,她不想一輩子都被川潁伯夫人踩在腳底下,做一輩子妾。
因為魏翊的關係,公主府的氣氛變得微妙,全府上下無人敢對魏染以及川潁伯夫人不敬。
“母親?翊姐兒怎麼會被皇上封了貴妃?之前一點消息也沒有,這是怎麼回事?”
川潁伯想不通,隻是覺得魏翊看他的眼神,令他有些毛骨悚然,膽戰心驚。
敏淑長公主揉了揉額角,最近真是諸事不順,屢屢碰壁,到目前為止,就沒有一件事順心,還搭進去三個孫子。
敏淑長公主甚至懷疑,公主府和京都是不是八字不合犯衝。
“這件事說來話長,眼下最要緊的是她心裏頭憋著氣呢,前陣子受了不少委屈,該怎麼想辦法消了她的氣才是最主要的。”
敏淑長公主深吸口氣,還有一個月,最大的糾結還是在於川潁伯夫人身上。
“她敢!”川潁伯一拍桌子,他就不信,魏翊敢這麼大膽。
敏淑長公主沒好氣瞥了眼川潁伯,“你的女兒,你又能了解多少?怎知她不敢,入宮為妃這麼大事,你可見她跟你提過半個字?”
川潁伯被質問的沒了話,語噎了,訕訕道,“那現在怎麼辦?”
敏淑長公主又氣又惱,定下心來,“若是打消了翊兒的心結,對公主府何嚐不是個助力,最大的心結莫過於她母親和染兒,你這個做父親的該如何表示,就不必本宮一一教你了吧?”
敏淑長公主看清了,景隆帝對魏翊不是一般的看重,竟然要將小公主抱給魏翊,連後路都給安排好了。
小公主受寵眾人皆知,多少個妃嬪有意要抱養,景隆帝直接拒絕了,為了抬舉魏翊,竟給了她。
敏淑長公主越來越摸不透景隆帝的想法,這麼抬舉魏翊,酒精是有別的心思,還是真的喜歡魏翊。
川潁伯聽了教誨,直接去了主院,去探望川潁伯夫人,人還沒進去,直接被川潁伯夫人攆了出來,川潁伯臉色訕訕,拉不下臉來一甩袖子直接就走了。
“翊兒,這麼做,叫大哥如何想?是大哥沒用,沒有能力保護好你和母親。”
魏染一臉自責和愧疚,心裏很不是滋味。
魏翊垂頭,站在窗台下靜靜聽著,勾了勾唇笑了笑,“大哥,我這麼做也並非因為你,你知道的,我從小錦衣玉食,不會看人臉色,若嫁給潯王世子,嗬嗬,大哥你知道的。”
“他是個什麼樣的名聲,是什麼樣的地位,與雲騎將軍勝負未分,又是庶子我向來高傲,與其嫁給他,不如進宮,太後和皇上待妹妹很疼惜,誰敢給妹妹臉色瞧?宮裏沒有皇後,妹妹得皇上憐惜份位高,日子過得舒坦。”
魏翊說的輕描淡寫,故作輕鬆,調皮的眨眨眼,“大哥,你一定要盡快好起來,母親,我就交給你了。”
景隆帝的年紀比敏淑長公主還要大,都夠做魏翊的祖父,魏翊芳華正茂卻要伺候一個比自己年紀大這麼多的老頭。
魏染知道魏翊是故意這麼說的,心裏更不是滋味,蔓延起一抹苦澀的微笑。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多餘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來了。
魏翊點點頭,“大哥放心吧。”
晚上,川潁伯又來了一趟,川潁伯夫人依舊沒見。
次日,魏翊被太後詔進宮,敏淑長公主立即召見了川潁伯夫人。
川潁伯夫人眉目清明進了公主府。
敏淑長公主眯著眸睨了眼川潁伯夫人,川潁伯夫人笑了笑,直接揀了個靠邊的椅子坐下,哪有半點懼意?
“你果然沒傻,都是裝的!”敏淑長公主毫不意外,川潁伯夫人就是裝的,獻血連自己都騙過去了。
川潁伯夫人聳聳肩,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是與不是又如何?公主召見,無非就是要我勸勸翊姐兒,配合公主謀就大業。”
敏淑長公主臉色猛的一變,嗬斥道,“胡說八道什麼?少給本宮裝瘋賣傻,本宮勸你最好識相點。”
川潁伯夫人不以為然,“公主何必威脅我?這麼多年了,這性子還是這樣的唯吾獨尊,一點也沒變,若是不從,公主是否向殺了我兩個兒子一般從容淡定?就不怕午夜夢回,夜夜驚夢?”
川潁伯夫人說到一半臉色忽然大變,一臉憤怒,直指敏淑長公主,如火一般的眸子恨不得將敏淑長公主撕碎!
敏淑長公主臉色一變,一拍桌子,“放肆!”
川潁伯夫人一挑眉,絲毫不懼敏淑長公主的威嚴,“公主,這件事瞞不住我的,可憐我連個兒子竟死在他們最親最愛的祖母手裏,真是可悲,你,是你殺了我的兒子,我什麼都知道。”
敏淑長公主鐵青著臉,氣的青一陣白一陣的難看,秦姑姑嚇得一早稟退了屋子裏伺候的下人。
“你別忘了,你還有一個兒子,你要是敢在胡言亂語,本宮絕不放過他!”敏淑長公主一下子抓住了川潁伯夫人的軟肋。
川潁伯夫人的笑戛然而止,她每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看著魏染深受痛苦,心都在揪著疼,每一次見到敏淑長公主,恨不得將她殺死!
見川潁伯夫人沒說話了,敏淑長公主這才道,“別胡思亂想,安分地呆著,本宮念在婆媳一場,不會為難你。”
川潁伯夫人哈哈大笑,“公主啊公主,你不敢,你若敢動染哥兒一根手指頭,你親子教養出的翊姐兒絕對不會放過你,少拿這些來威脅我,你的狼子野心,我一定會昭告天下,為我死去的兒子報仇!”
敏淑長公主臉色一變,惡狠狠的瞪著川潁伯夫人,緊握著拳,一陣心驚,川潁伯夫人到底知道多少?
“你還知道什麼?”敏淑長公主咬著牙問。
“公主,你的心為什麼這麼狠,小五還未成婚,半大的孩子都不放過,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他們可都是你的親孫子,一口一個祖母……。”
“夠了!住口!”敏淑長公主氣的臉色發白。
“公主,皇上若是知道公主雄誌天下,會不會也像睿王府那樣?就連九族?”川潁伯夫人一說完害怕的捂著唇,像是受了驚嚇似的,可眼底分明就是一抹嘲諷的笑意。
“秦姑姑,給本宮按住了,掌嘴!”
敏淑長公主氣的直哆嗦,一陣後怕,什麼時候川潁伯夫人知道了這麼多,到底還有誰知道?
川潁伯夫人不懼反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