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盤腿坐在十字路口,看熙熙攘攘的人們。
腆著肚子像孕婦一樣走著的男人,看臉年輕時當是帥哥哥一枚,隻可惜時光正正是一把殺豬刀。
剛買完菜步履緩慢的老人拉著裝滿菜的小車車從身邊過了,看向我的眼神波瀾不驚。
兩個公差共騎一騎在街道中逆行飛馳,坐在後麵的人使勁揮舞一條紅巾提醒人們注意避讓。
還有一個傷了腳的男生在女友的攙扶下拄著拐杖正開心地要回家。
正午的街道上,一片歲月靜好。
相思忽然化淚下成雨,隻是那個人,不在同一片天裏。記得某一次在KTV,現代的琉璃剛和海豚鬧了別扭,流著淚自己拿著麥克風唱《想起》——“我獨自走在寂寞的長街,回憶一幕幕重演。我告訴自己勇敢去麵對,就算心碎也完美。”
“想起我和你牽手的畫麵,淚水化成雨下滿天。如果我和你還能再相見,就讓情依舊、夢能圓。”
“你是在說我嗎?”
我嚇了一跳,小小的歌聲戛然而止。轉過身,是一襲藍衣的嚴衡之。我驚訝地叫出聲,他聽見笑得眉目彎彎。我想起自己不雅的坐姿,想要站起來,可腿卻不識時務地麻了……衡之蹲下身,雙手抱住我從地上起來,動作雖然溫柔但還是讓我的心怦怦亂跳。好不容易扶著他的肩站直了,他又蹲下去給我揉捏小腿,我手忙腳亂地推開他,連聲說“不用”。他不堅持,站直身,笑著對我說:“好久不見。”
他的笑容依舊燦爛,我被感染著也露出笑臉:“你好,衡之。”
他一愣,說道:“你笑起來還是那麼好看。”
我吐吐舌頭,不接話。衡之卻不自禁地抬起手來摸我的臉,被我一下躲掉了。他皺起眉,有點難過:“你和我生分了。”
我聞言尷尬地一僵,甚至忘了把脖子擺正:“呃~~~嗬嗬嗬嗬……”因為實在太尷尬了,我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怪裏怪氣。
他不高興地一挑眉,驀地把我打橫抱起,塞進停在旁邊的車裏。基田給我們拉好車門,做到前麵,吩咐車夫開車。
等我反應過來,有點生氣地瞪著他:“你幹什麼?”
“太久不見了,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那你可以問我,怎麼能直接就把我拖到車上呢?”
看我臉色有豫,他的表情和緩下來:“我說了你就答應嗎?”
“我當然……呃……”
“嗯?”
看見他的眉毛又要皺起來,我趕緊說:“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不是不知道我故意轉話題,但他沒有追問,反而順著我的話回答:“替大人出來給一位世伯賀壽。”
“哦。你來多久了?”
“幾天了。你過得還好麼?”
“你打算待幾天呀?”
“伯伯的生日四天以後,到時候再說吧。你過得還好嗎?”
“明府他們咋樣了?”
“程、子、語。”
“?”
“我問你過得好不好。”
“啊?哈!呃,挺好的。你沒看我胖得像頭豬麼,好得很。”
“豬?我看看。”說著他真的抬起手,從臉開始,到脖子、到手臂、到腰……我趕緊抓住他的手,不讓他再往下。他也不抽開,任我握著,說:“你瘦了。”
我要鬆開,被他反手抓住,隻好硬著頭皮說道:“其實還好啦。”
“你不想見我?”
“沒有啊。”
“可是你在發抖。”
經他提醒,我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開始止不住地微微顫抖。我噎了一下,很有些犯罪被抓現行的窘迫。衡之又浮現出受傷的表情,看著我不說話
我:“沒有啦,隻是太久不見了,所以有點不習慣而已。”
我並沒有說謊,真的已經不太習慣了。現在回想起當時在蘇州,就好像久遠得跟夢一樣。如果他今天沒有出現在我的麵前,我都不會發現這一路上、這麼久以來,我所想的隻是與子言之間的問題而已。曾經我以為我和他之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以為彼此在生命中是有些特別的、以為也許會和他有些不一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