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午,大家都要盡興收工回家時,肖虎和杜鵑一前一後地終於出現了。男的一臉滿足,女的一臉嬌羞。他們甫一出現,便接到了全場女人以及部分男人的注目禮。大家用或戲謔、或不屑、或同情的眼光看著他們,統統隻差沒在額頭上寫著:我要看好戲。
眾人一天的沉默終於在肖虎走到自家妻子身邊時戛然而止。一個滄桑的大叔大聲問了一句:“阿虎,杜鵑和你家婆娘比,哪個更好用啊?”聞言人群爆發出一陣笑聲。肖虎沒有立刻反應過來,愣在原地。倒是在另一邊的杜鵑瞬時紅透了臉,又驚又恐,呆在田埂上不知所措。這時又一位大嬸發話了:“虎子,做人不能這麼沒良心。懷玉再不好,你不能為了娶小的就把她往火坑裏推啊,那饅頭寨是人待的麼?”聽到這句,肖虎臉刷一下白了,杜鵑開始搖搖欲墜,幾乎要暈過去。懷玉娘子壓抑了一天的情緒也終於沒忍住,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哭了起來。
麵對這種情景,我恨不得拿鋤頭給自己一棒子,把我這蠢到家的豬腦袋直接砸掉。大學時雖然我的宿舍榮膺本班八卦第一,但至少我們從未對八卦的對象有任何惡意。到了這個時代,《君子》給我帶來了難以計數的名利,極大地滿足了我的虛榮心,甚至更幫我擊敗了蘇燕脂和李雲溪。巨大的勝利讓我忘了自己最初的良心和操守,讓我忘了八卦一旦超出底線,就會給當事人帶來也許無法估量的傷害。
我自詡正義,卻毀了懷玉。
我把頭埋在膝蓋裏,咬著下唇低聲哭出來。一隻溫暖的手伸過來,把我摟進懷裏。琉璃不知什麼時候酒已經醒了,也來到田間。在她的懷中,我哭得很傷心,而她什麼也不說,隻是把下巴擱在我的頭上,手一下一下輕輕拍著我的後背。
田裏村民們仍在繼續,而且已經發展成對肖虎和杜鵑的批判大會。那一聲高過一聲的指責和嘲諷,讓肖虎和杜鵑成了懷璧村的過街老鼠。懷玉娘子是大家同情和關懷的對象,此刻沒有人再去追究她是否還是清白之身,這就是我當時想要達到的結果。可現在的我情願這一切能回到昨天,回到大家什麼都還不知道的時候,又或者,讓我來替懷玉娘子受這麼一場赤裸而殘酷的“同情”。
等大家終於罵累了,雞王主人家的媳婦走過去攙著懷玉娘子,要把她接到自家去休息一夜。懷玉娘子抹了把早已通紅的眼,連農具也沒拿,就跟著好友去了。主角一走,再加上天色已晚,不一會兒眾人也陸續散去。
琉璃扶著我,跟在村民的後麵,慢慢往村裏走著。快到肖家門口的時候,我們發現雞王的主人正站在門口等我們。他迎上來邀請我們今晚去他家過夜,並解釋說是懷玉娘子擔心我們待在肖家會有什麼不方便,特地請求他讓我們也過去。
聽到這個,我們倆狠狠地感動了一把,我更是心潮澎湃難以自抑。一方麵自然是更加鄙視自己弱智弄出來的麻煩,另一方麵我也森森地覺得,昨天的賀禮給得太值了!
咳咳,請各位盡情地鄙視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