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不要這樣。"
我怎麼了?前輩又是怎麼了?他咬著嘴唇,欲哭無淚的樣子,而且總是回避我的視線。接著,他像是忍無可忍似的緊緊握起拳頭,太過分了。我現在正在漸漸向他敞開心扉,我現在終於可以叫他哥哥了,現在終於下定決心要對他好了,可是為什麼一切都不如我意呢?前輩沉默良久,眼睛望著蒼空,有氣無力地對我說。
"我,我……對你……很……"
"……"
"哈啊,不是的。"
前輩閉上了鐵青的嘴唇。我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我早就預感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我不知道前輩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我真的很想知道……盡管我知道我不該好奇。
"怎麼了,你想和我分手,是嗎?"
"我其實……也並不想讓你離開我。"
"那是為什麼?"
"我隻是不願意看見你人在我身邊,心卻在別處。我覺得好辛苦,我受不了,我累了。僅此而已,行了吧?"
別處,別處是什麼地方?是政民嗎?看來他都看出來了。我可以騙得了所有人,卻瞞不過前輩的眼睛。我從頭到尾帶給前輩的隻有傷害,隻有眼淚。到現在為止,我還從來沒對他好過一次。一想到是我給前輩帶來了痛苦,我就忍不住想哭,於是我小心翼翼地掩住嘴角……
"不要哭了,申海芸。"
"……"
"我,其實真的很想讓你在我麵前開心地笑,我知道這不過是個借口而已,但是,我,我真的想讓你幸福……"
你為什麼哭了?你不要哭。我可以哭,但是前輩一直很堅強,可是此刻,他轉過頭,悄悄地流淚。他的淚水刺激了我的淚腺。我伸出手,想幫他擦去眼淚,但是他小心翼翼地抓住了我的手,傻傻地笑了。刹那間,我心靈的某個角落仿佛被什麼刺痛了。
"不要哭,傻瓜,不要流眼淚。"
你真的喜歡過我嗎?我不是個好女人,沒有資格看到前輩的眼淚,沒有資格得到前輩的愛。可我為什麼總是讓前輩傷心呢?前輩緊緊握起的拳頭也在瑟瑟發抖,似乎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了……
"對不起,海芸啊,可是我也是人,我也是男人,我也是一個瘋狂地愛著女人的男人,一想到自己心愛的女人要離開自己,我就忍不住流淚。我想忍,我也很想忍住不哭,可是淚水卻不聽我的話……?"
前輩搖搖欲墜地靠在校門前,轉過頭去偷偷地流淚。他艱難地說完那番話,就伸出手幫我擦眼淚。
"以後再遇到像我這樣的人,你一定要趕快逃跑。不要像傻子似的,明明不喜歡,卻留在那個人身邊。逃到你喜歡的人那裏去吧。"
我怎麼逃跑,我往哪裏逃跑?那個人也在逃避我,我怎麼去找他?我怎麼能逃到他那裏去呢?你為什麼總是惹我哭?你嘴上安慰我,不讓我哭,可是你卻總是讓我流淚。但是我沒有責怪前輩,我覺得他也好可憐。於是,我默默無語地向他走去。
"以後,前輩你不要去找你愛的女人,而要找一個愛你的女人。不要像對我一樣,前輩你不要暗戀某個人,一定要尋找到美麗的愛情。不要哭,臉上時常帶著笑容,一定要這樣才行。"
這就是最後的分別,我隱藏起從心底湧上來的淚水,轉過身去,哽咽不止。我頭也不回,任由淚水瘋狂地流淌。我生怕前輩會感到心痛,所以我連眼淚都沒敢擦。我在離前輩不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下次再見的時候,你和我都會露出開心的微笑,是不是?"
"我不知道。"
我希望我也能這樣。我也希望下次見到前輩的時候,能夠幸福地微笑,可是那個人他不在我身邊,我怎麼能夠笑得幸福呢?我怎麼能忍住淚水,露出笑容呢?我本來就沒有信心,更沒有把握從不知比我優秀多少倍的女孩兒身邊把他奪過來,我沒有信心讓自己比現在更幸福,我沒有信心……
"我先走了,你不要回頭,一口氣走回教室去吧。"
"前輩。"
"……"
"我好像要發瘋了。"
不,我寧願自己瘋掉,那樣也許會更好。那個人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我卻固守著這份令人心痛的單相思,這也是一種近乎發瘋的舉動。讓前輩因我而哭泣,這和發瘋沒什麼區別。我為了前輩之外的其他男人而哭泣,這也讓我發瘋。我哭得渾身沒有半點兒力氣,踉踉蹌蹌地走回操場。我絕對不會回頭看的。此時此刻,前輩一定在注視著我的背影哭泣,望著不敢回頭衝他揮手的我的背影……
"再見,申海芸!再見!"
我的喉嚨哽咽了,什麼也說不出來。而前輩卻沙啞著喉嚨對我呼喊。那聲音一直在我耳邊回蕩,直到我走出操場。他艱難的呼喊漸漸變成嗚咽,最後消失了。安熙元哥哥,你隻是做了場噩夢而已,做了持續幾天的漫長的噩夢。你就當做自己是做了一場肮髒而且不可思議的噩夢吧。前輩很快就會從這場噩夢中醒來,持續了幾天的噩夢也將慢慢從你的記憶中消失。這就好了。你就不會痛苦了。
我聽了前輩的話,一口氣跑到教室,猛地推開後門。看見我滿臉淚痕地推門進來,教室裏立刻安靜下來。
"海……海芸啊,你在外麵遇到什麼事了……"
嗡嗡嗡嗡,嘰嘰喳喳,我趴在課桌上,耳邊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不要管我,不要管我。不一會兒,下課了,我有氣無力地陷入了昏迷的狀態。素怡向我跑過來。
"喂,海芸啊!申海芸!你怎麼了!在衛生間裏發生什麼事了嗎?"
"……"
見我趴在課桌上一動不動,素怡似乎也放棄了,無可奈何地轉過身去。對不起,我又把你哥哥惹哭了,對不起。
舟善來找我,政民也過來看我,但是我一動也沒動,直到第六節下課。
叮咚叮咚,不一會兒,鈴聲響了,班主任老師結束了終禮,有個人把我扶了起來。
"海……海芸啊!"
"……"
那個人剛剛把我扶起來,我立刻感覺四肢無力,癱倒在地。同學們一下子圍到我身邊。不知是誰從同學中間穿過來,猛地把我背在身上……
"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你怎麼突然這樣了?"
舟善的聲音。然後,我就趴在那個人的後背上,身體輕輕地搖晃,好像是走在樓梯上。
"放我下來。"
"喂,申海芸!你現在腦子清醒嗎?你到底出什麼事了?"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舟善啊。"
聽見我冷靜的聲音,幾秒鍾過後,舟善慢慢地彎下了腰。他看了看我,目光之中充滿了擔憂,不一會兒,他的目光轉向我旁邊。
"喂,於舟善,你趕快把村姑送回家去。"
"哦,是啊。今天的聚會我不去了,你幫我解釋一下。"
"喂,你把村姑送回去,然後馬上再過來,這不就行了嗎?"
為了我,舟善似乎想要放棄聚會。我默默地把他推到政民身邊。這時,這小子的視線才轉移到我身上。
"我沒事,我自己可以走回家去。我自己也可以走。所以你……"
"喂,河政民,我送海芸回家,你幫我解釋一下,今天我不能參加聚會了,別忘了……"
"喂喂,於舟善!喂,你這個臭小子!"
素怡小心翼翼地製止了聲嘶力竭地喊叫的政民。舟善走到我身邊,把我背起來,樂嗬嗬地邁開輕鬆的腳步。
"舟,舟善啊,不要跑,我頭暈。"
"是嗎?是嗎?那我就不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