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兒?漱兒!”
房遺愛猛地坐起身來,伸手扶住發妻,急切問道:“腹中疼痛?”
“好像,好像...動著胎氣了!”高陽初次有孕,對於腹中疼痛也是一知半解,隻能依照先前所聽所聞猜想道。
“胎氣?”房遺愛額頭立時浮現出一層汗水,背後的衣衫更是被冷汗浸濕,小心翼翼的將高陽攙扶躺平後,旋即驅動真氣,將溫和的真氣緩緩輸送到了妻子體內。
“真氣可以療傷,對於胎兒或許沒有影響...一定沒有影響!”
房遺愛一手把著妻子皓腕,輸送真氣的同時,急聲問道:“漱兒,好些了嗎?”
高陽微微點頭,呢喃道:“好些了,應當沒有大事。”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房遺愛緩緩收回真氣,暗舒一口氣,“漱兒,你可嚇死我了!”
幾番確認高陽不曾出血後,房遺愛癱坐在榻上,眼望妻子,顫聲道:“若是你和大官兒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可怎麼活?”
“俊兒哥。”高陽俏目噙著淚水,緩緩依偎在房遺愛懷中,呢喃道:“俊兒哥,你對官位十分上心麼?”
“官位?”房遺愛頷首沉吟片刻,旋即道:“功名利祿能值幾何?隻要一家人平平安安便好。”
“那...岑懋一案還是放手吧。”高陽軟語呢喃,瞬間便道破了房遺愛的心事。
聞言,房遺愛眸中閃過一抹驚詫,隨口問道:“漱兒如何得知的?”
“剛剛俊兒哥與襄城姐姐在西廂房對話,漱兒聽得真切。”高陽拭去眼角淚水,柔聲道:“俊兒哥若是果真要去梅塢縣,漱兒陪你便是。京娘、環兒、二位姐姐也會一同前往的。”
“梅塢縣...山清水秀、人傑地靈。”
房遺愛嘴上感慨,心中卻思忖道:“若是離開長安,這些時日的功業怕是付諸流水了!”
“也罷,有父親、師父、魏叔父、馬仁兄等人在,山東士族、寒門布衣根基二十年內不會動搖。加上太子殿下從旁相助,也不怕關隴門閥暗藏匕首,我去梅塢縣隱居數載未嚐不是件好事。”
心中拿定主意,房遺愛點頭應聲,“好,待等大婚過後,萬歲親征回來,你我夫妻便去梅塢縣。”
“不知父皇幾時回來。”高陽微微私語,道:“他老人家肯不肯放俊兒哥離去?”
“漱兒,實話實說。”房遺愛攬著高陽,驚魂未定下,隨即又施展起混元心經,穩固起了妻子的胎氣。
“萬歲之所以重用我,為的便是為太子殿下培養幫手。眼下父親、杜叔父、魏叔父、嶽父等人俱都安康,二十年內我不會有太大的作用,況且我年輕氣盛壞事有餘成事不足啊!”
“壞事有餘?俊兒哥為何如此說?”高陽好奇問道。
房遺愛苦笑一聲,私語道:“長安城乃至朝野之中,便是一盤棋子。黑白相生相克,我的出現已然打破了這種均衡...”
“蕭瑀被貶劍南道,蕭銳天牢得患鼠疫暴斃,長孫安業被我罷官,長孫衝慘死五馬道捐軀,蔡少炳在即墨立斬,一樁樁一件件,關隴門閥和蕭氏一族受到了連番打擊,反觀寒門布衣,隻是在梅塢縣莫名其妙的被梅竹生、王通害死了兩任知縣。山東士族更是水漲船高,父親、杜叔父乃是當朝宰輔,楊波叔父位居兵部尚書,李芳伯父官居刑部尚書,申念行申叔父雖然並無結黨,但卻也偏向你我這邊。如此一來六部之中三部偏向山東士族。”
“更何況白簡仁兄、王總管與我關係匪淺,內監也與我相熟。如此一來尚書省、六部大堂、內監,乃至於軍中或多或少都偏向本宮,如此變化萬歲怎能不知?若是得寸進尺,難免引得帝王猜忌。”
一口氣說完這侃侃而談的冗長大論,房遺愛喟然一歎,“房俊此生並無旁的誌向,安安穩穩做一任駙馬就好。日後輔佐太子登基大寶,從旁燮理陰陽為國辦事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