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軍督府難道隻負責巡護糧道麼?”魏征昂然走出朝班,直對兵部侍郎,“難不成巡衛後方並非後軍督府的職責?”
“魏太師。”魏征先前被李世民任命為“太子太師”,此時長孫無忌以此尊稱,顯然帶著勸其不要多事的意味。
“長孫丞相。”魏征拱手道。
長孫無忌悠悠走出朝班,看向魏征道:“魏太師乃是言官首臣,為何對兵部軍機如此了解?”
見長孫無忌提起兵部,楊波走出朝班,道:“後軍督府確有此責,老夫可以作證。”
“哦?兵部尚書?”李承乾心中呢喃,開口道:“楊愛卿所言不假,房俊...”
“太子!”
就在李承乾處境坐蠟時,一直緘口不語的高士廉走出朝班,拱手道:“房俊雖然殺敵有功,但此事卻非巡護糧道,或是巡衛後方。”
見高士廉開口,房遺愛心中一顫,背地苦笑道:“哎!原以為高伯父真心助我,卻忘記了人家舅甥情深呐!”
“此言何解?”李承乾嘴角微微上揚,接著隱去笑容問道。
高士廉表情冷峻,語調肅穆的道:“若是護衛糧道,怎會調兵去往五馬道先前設伏?”
“對啊。”李承乾一拍額頭,看向房遺愛,“房愛卿,此事你作何解釋?”
在高士廉那兒吃了一個大大的悶頭虧,房遺愛心中反而豁達了,“不是想讓我罷官免職麼?稱了你們的心願便是!”
走出朝班,房遺愛躬身說道:“此事微臣萬難辭其咎,情願領罪。”
“房都督!”
“遺愛!”
楊波、馬周萬想不到,房遺愛會主動認罪,魏征、杜如晦卻也是十分驚詫,唯獨房玄齡嘴角微揚,表情卻是十分受用。
“既然愛卿如此...”房遺愛這招棋確是將李承乾走懵了,目光掃向殿中諸臣,暗想道:“若是將房俊罷官,豈不是說明要與山東士族劃清界限?李泰、李治與我一母同胞,長孫無忌未必不會幫助他們...”
思忖利弊,李承乾腦子突然開了竅兒,“既是如此,房愛卿自行挑選發落吧。”
“什麼?”
哄得一聲,崇教殿中一片嘩然,自從盤古以來,卻沒聽說過君王叫臣子自行挑選罪過的。
“太子!”見李承乾沒有按照之前約定的那樣,罷免房遺愛的官職,長孫無忌稍感意外,正要勸解卻被李承乾揚手攔了下來。
察覺出李承乾話語中的猶豫,房遺愛對眾人的議論充耳不聞,自顧自的朗聲道:“臣前日在五馬道受了劍傷,肩頭劇痛難忍,怕是無法再督押軍糧,懇請太子另選賢能,恩準房俊回府養病。”
“瘋了!”
“傻了!”
“癡了!”
見房遺愛主動辭官,眾文武一片嘩然,一時間議論紛紛,竟有幾人當庭勸解起了房遺愛。
“房都督,此事關係重大,切莫要意氣用事啊。”
“是啊,五馬道設伏縱然有過,但殺敵卻是大功一件。”
李承乾目光閃爍不定,看向這位同齡人,愈發覺得他深不可測,心中忌憚隨即增了三分。
“禦妹夫,你這是...”
李承乾失神的話兒一出口,便引得長孫無忌頗為不悅,暗啐道:“這個蠢材,做起事來朝秦暮楚,不及李泰決絕,亦不及李治聽話!”
“微臣所言句句發自肺腑。”說著,房遺愛再次躬身道:“後軍督府幹係重大,微臣隨力不能及,但願保舉一人。”
“誰?”
“當朝駙馬,今科武舉探花郎——長孫衝。”
房遺愛舉薦長孫衝的話兒出口,就好像一塊巨石掉進了平靜的池塘之中,瞬間便在崇教殿引起了軒然大波。
眾人看向房遺愛,目光或是驚詫、或是費解,總之沒一個正常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