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衝?”李承乾頗為詫異,房遺愛主動辭官便出乎了他的意料,如今舉薦長孫衝更是令這位東宮太子匪夷所思。
李承乾頷首思忖了許久,強忍著心中好奇和費解,用較為平緩的語氣道:“房愛卿可是真心?”
“房俊所言為國為民,絕無半點私心。”房遺愛捧著白玉笏板,微微躬身道:“長孫衝師從李靖,武功、韜略不在微臣之下,由他擔任後軍督府最為合適。”
長孫無忌眸中閃過一抹詭譎,側目掃向房遺愛,心中卻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小畜生意欲何為?”長孫無忌手扶長髯,想要頂本駁回房遺愛的保舉,卻又想到長孫衝賦閑在家,如何肯坐失“後軍督府”這樣一個既有實權、又有戰功的肥缺兒。
“既然如此。”李承乾雖然心中有些不情願,但也不想明麵駁了房遺愛和長孫無忌的麵子,隻得支吾道:“那就依卿所...”
李承乾“奏”字還沒出口,隻見馬周、楊波一齊走出朝班,拱手道:
“太子殿下,後軍督府幹係重大,還望三思。”
“老臣附議馬禦史之言,房俊擔任後軍督府並無大過,眼下正值交戰之期,若是臨時換將怕是會動搖軍心的。”
見二人出言頂本,長孫無忌不露聲色的對身後的監察禦史岑懋使了一個眼色,接著這位國舅門生緩步走出朝班,開始了與馬周、楊波的辯論。
“適才房駙馬已經說明,先前五馬道設伏他身受重傷,若是強人所難實難服軍中之口。”岑懋捧著槐木笏板道。
楊波冷哼一聲,道:“後軍督府暨管軍糧兵械,並非一定要親自押糧。”
馬周微微點頭,附和道:“不錯,房駙馬五馬道殲敵近萬,此等大功若是放任辭官,那才叫動搖軍心呢!”
“馬禦史、楊尚書,辭官乃是房俊親口所言,你二人何必如此驚慌?”長孫無忌揣手悠悠的道。
“本官身為監察禦史,自有責任為國留任賢才。”
“老夫身為兵部尚書,此事原在本官管轄之內,何談驚慌?”
見馬周、楊波二人挽留自己,房遺愛心中苦笑,再次走出朝班,道:“房俊舊傷複發,實不能擔此重任,還望列公體諒則個。”
“這...”聽到這話兒,楊波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心想:“老夫出於公心幫腔與他,他反倒不領情!我偌大年紀為何要舔著臉去貼這娃娃的冷板凳?哼!”
暗啐過後,楊波站回原位,一張老臉拉的齁長,恨不能立時衝上前去,抽房遺愛幾個大嘴巴子,好叫他清醒清醒。
馬周看向房遺愛,麵色即驚又惱,想要繼續頂本,卻見本主兒都發了話,最終隻得悻悻退去。
長孫無忌與房遺愛並肩站立,心中暗發恨聲,“哼!兩個倔驢,待等老夫襄助太子登基,先殺馬後宰羊!”
李承乾見房遺愛心意已決,隻怪自己不給這“禦妹夫”留情麵,無奈之下,隻能訕訕道:“如此,眾卿可有其它意見?”
說著,李承乾看向房玄齡和杜如晦,顯然是在征求這兩位士族首領的意見。
眼見得意門生“自毀前途”,杜如晦這位老座主繁亂難言,正要開口勸解,卻被房玄齡搶先一步。
房玄齡把著象牙笏板,緩步走出朝班,站在長孫無忌與兒子中間,拱手道:“老臣鬥膽向太子殿下進言一番拙見。”
“哦?太傅請講。”見老子出來,李承乾心中暗喜,想到:“天底下哪有老子不護著犢子的?太傅十有八九...”
李承乾的如意算盤還未打響,隻聽房玄齡朗聲道:“房俊此人無德無能,膽敢冒犯天顏私自出兵,單單革職卻是格外恩典,請太子殿下罰他一載俸祿。”
“啊?太傅這算何意?”
“哎呦,哎呦。老房家祖墳被人刨了?怎麼今天爺倆兒一塊犯起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