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此事也是曹州知府所為?不過師爺怕是同樣沒有證據吧?”房遺愛表麵含笑,心中卻升起了動用那唐太宗欽賜的“權宜行事”之權。
“好一個心狠手辣的曹州知府,出京時萬歲欽賜的私印宣紙還未曾用過,真要是逼急了,本縣摘了你的烏紗又當如何?”
房遺愛想著,梅竹生苦笑一聲,“縣尊所言不差,此事學生同樣沒有把柄。”
說著,梅竹生話鋒一轉,語調夾帶乞求的道:“不過學生還有一樁把柄,一樁足可以讓曹州知府判處斬監侯...不!淩遲或腰斬的把柄!”
梅竹生斬釘截鐵的語氣,瞬間吸引住了房遺愛的主意,向前一步,迫切的問道:“什麼?”
見房遺愛被勾上饞蟲,梅竹生突然停了言語,“此事事關重大,學生要好好想想,不如先行招供貪墨稅糧的事兒?”
四目相對,房遺愛恨得牙根直癢,“好一個老狐狸,憑著一樁虛無縹緲的把柄,竟想讓本縣抹去謀害知縣從犯的罪名...”
“罷了,先行套出話來再說吧。反正這老狐狸也難逃一死!”
心中打定主意,房遺愛微微點頭,開口喊來範進,在二人的注視下,梅竹生開始書寫起了“貪墨稅糧、私設稅銀”的供招。
按下手印、寫下簽名,一式兩份供招,被梅竹生恭恭敬敬的送到了房遺愛麵前。
伸手接過供招,房遺愛大致看了幾眼後,便貼身揣在了懷裏,“梅師爺,你打算考慮到什麼時候?”
梅竹生撫髯沉吟片刻,看著小窗外的月空道:“明早,明早學生一定給縣尊一個答複。”
“好,如此梅師爺好好想想吧。”說完,房遺愛對範進說:“走吧,本縣回內衙給你包紮傷口。”
房遺愛的岐黃醫術聲名在外,麵對上司這樣的折節恩惠,範進自然感恩戴德,在連聲道謝的話語中,二人齊步走出了縣牢,含笑朝縣衙走了過去。
等到獄卒重新將牢門上鎖,原本站的筆直的梅竹生突然癱坐在地上,眼望窗外被烏雲遮蓋住的圓月,長歎道:“若是之前我像範進這般盡心輔佐,何至於淪落成階下的囚徒!”
回到內衙,房遺愛親自為範進包紮過傷口後,這才辭別範進和八端,負手踱步回到了新住所當中。
插上門閂,房遺愛躺在榻上,心心念念的全都是梅竹生口中有關曹州知府的把柄。
“曹州知府怎麼說也是四品文官,一方太守,到底是什麼樣的把柄,能讓他判處淩遲或腰斬?”
“造反?怕他沒這個膽量。”
“貪墨?也不至於這麼大的罪過啊。”
“莫非是虛報災情?不過他頭上還有長孫安業,想要越級向朝廷上奏,怕是不大可能。”
在連番的猜測下,奔波了一天的房遺愛沉沉睡去,就是在夢中,想著的也全都是那曹州知府的把柄。
第二天一早,房遺愛早早起床,梳洗穿戴過後,踱步來到公堂,準備點過卯後,便去縣牢詢問梅竹生。
“皂隸班中可有空值?”
“無有。”
“捕快班中可有空值?”
“今天空值三人,全都是昨晚被太爺打...”
“好了!本縣知道了,權當做給他們放的假就是了。”
就在房遺愛點完卯,準備去會會梅竹生的同時,昨晚被派去守牢的捕快慌慌張張的趕了回來。
捕快單膝跪在堂下,神色慌張,言語支吾的道:“啟稟縣尊,今早五更天曹州知府就到了縣衙...”
“他將...”
“曹州知府將梅竹生、王通二人,就地正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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