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遺愛話說一半,便被長孫皇後揚手打斷了思緒,“坐吧,陪本宮說說話兒。”
此言一出,房遺愛心間疑惑頓時大增,抬眼朝著長孫皇後悄悄打量,見她表情溫和並無半點怒意,懸著的心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恭恭敬敬的坐在一旁,房遺愛幾番思忖後,正要開口詢問,卻被長孫皇後搶了先。
“這茶是從杭州運來的貢茶,味道不錯你嚐嚐。”長孫皇後親手為房遺愛斟上一杯香茶,接著竟雙手將茶盞送到了他麵前的桌案上。
房遺愛受到如此禮遇,頓時嚇得骨寒毛豎,連站立起身,哪裏還有半點喝茶的閑心,“娘娘休要折煞學生,學生怎敢勞娘娘大駕。”
長孫皇後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捧盞輕語道:“此番殿試你沒有讓本宮失望,文武狀元全都被你摘下來了。”
“隻是瓊林宴上化名戳破,不知狀元公要如何答對?”長孫皇後放下茶盞,這才將目光落到了房遺愛身上,“是如實所奏,還是顧全大局?”
“顧全大局?”房遺愛心緒飛轉,依照之前長孫皇後的表情,兩三下便猜到了這位東宮國母的言下之意。
房遺愛撩袍跪地,小心謹慎的道:“自然是顧全大局,此事乃是房俊一人所為,與娘娘並無半點牽連...”
聽到房遺愛的話語,長孫皇後輕笑一聲,看著跪在麵前的狀元郎,饒有興致得問:“一人所為?秦瓊、杜如晦、尉遲恭、程咬金那個不曾見過你的兩個身份?”
長孫皇後點破房遺愛的“癡心妄想”後,突然話鋒一轉悠悠道:“眼下瑤環還在察院受刑呢。”
見長孫皇後有意救出謝瑤環,房遺愛瞬間便領會了她的意圖,“想長孫丞相與宋國公針對的乃是學生一人,到時入獄學生一力承擔罪責,此事與貴差無幹也就是了。”
“這便好。”說完,長孫皇後再次捧盞飲茶,既沒有讓房遺愛起來,也沒有明說讓他繼續跪著,這道啞謎顯然是要房遺愛一人猜解。
房遺愛跪在地上沉默不語,額頭早已泛起了一層細小的汗珠,一番思忖過後,他這才想起了由長孫皇後授意的兩樁大事。
“學生不敢欺瞞皇後娘娘,之前學生受到襄城公主、蕭銳夫婦的要挾,情急之下一時自作主張...”
房遺愛話說一半,耳邊便再次響起了長孫皇後的語調,“襄城不過是受到驚嚇而已,隻是你前番私自仿造宮中腰牌,要挾謝瑤環跟你一同進到天牢夜探蕭銳,想謝瑤環乃是本宮故意派去監察與你的差人,你為何有如此大的膽量敢去要挾她?”
見長孫皇後有意撇清自己與蕭銳暴斃一事的關聯,房遺愛隻得就坡下驢道:“學生知罪。”
言語提點過房遺愛後,長孫皇後再次恢複了往常那溫淑的模樣,示意房遺愛起身後,輕語道:“你化名一事本宮早已知曉,縱然想要置身事外卻也是不可能的了,你放心此番本宮必定幫你盡力周旋,但!”
長孫皇後語氣突然加重,眼望房遺愛目光灼灼的提醒道:“但化名一事牽涉到了數位重臣國公,若是萬歲將你下獄問罪,你可不要胡亂攀扯他們,若因為此事將朝堂這潭靜水激起風浪,後果你應該知道吧?”
“化名一事乃是學生故意瞞哄眾位國公,此番事發定當竭盡全力承擔罪責,絕不會胡亂攀扯他人。”
“這便才是...記住,夜探蕭銳本宮並不知情,謝瑤環乃是被你強行要挾擄去的!”
“好了,本宮有些乏了,你先跟隨王有道去萬花廳候著吧。”
說完,長孫皇後起身朝內殿走去,行走間舉止神態與平日無異,哪裏有半點事到臨頭的慌張樣兒。
見長孫皇後心靜如水,房遺愛暗暗咋舌,受到點撥的他好似吃了一顆定心丸,躬身退出立政殿,跟隨王有道一同朝萬花廳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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