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圖南心頭火起,但也不得不承認青瞳說得十分有道理,他強忍怒氣道:“我知道了,你立刻給我回帳篷裏去!”
青瞳冷笑:“你用這句話做口令不合適,恐怕動搖軍心。”
烏野在一旁猛然低頭,掩飾嘴邊的笑意,青瞳在西瞻待過不少時光,她西瞻話說得十分地道,烏野怎麼看,她和自己家王爺怎麼般配,連吵架的樣子都十分相配。
等了一陣,還是沒有動靜,諸人都放鬆下來,一個裨將道:“這麼久沒有聲音,大概不是敵人,或許是哪個部落冬季遷徙,問清楚就好了。”
便在這時,東南方向突然爆發一片驚怒的呼喝,緊接著兵器撞擊之聲便傳了過來,聲音大概在三裏地以外。
烏野麵色大變:“不好,可賀敦部遇到敵人了!他們手中沒有長兵刃,恐怕要吃虧!”
拔密撲帶著兩百個人來接蕭圖南,為了怕引起懷疑,這些人最多是腰間有一把西瞻人習慣了不離身的腰刀,這種以切肉和裝飾為主要用途的腰刀長度不足一尺,根本不適合馬戰。
雖然他們還挎著弓箭,但是聽聲音,敵人顯然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騙得他們信任,已經靠上近前,弓箭起不了作用了。濃霧之中什麼也看不見,隻能聽見驚呼慘叫聲不斷傳來,有人用西瞻話大聲叫著:“是惡魔!惡魔來啦!”
烏野轉頭望向蕭圖南:“王爺!我們要不要去接應?”
蕭圖南緊皺眉頭,道:“濃霧如此之大,我們在這裏聽到聲音很明顯,一旦進入霧中,方向都未必能辨認得出。烏野,你命人大聲喊,叫可賀敦人向我們營地靠攏!”
“是!”烏野領命。幾個嗓門大的西瞻士兵連續不斷地高叫起來:“可賀敦的朋友,請你們向我們營地靠攏,共同禦敵!”
烏野知道可賀敦人退回來之後必然有敵人跟著過來,這邊自然也更加嚴陣以待了。
遠處一直是叮叮當當的兵刃相撞之聲,聽著激烈無比,過了一會兒,就聽遠處迷霧中傳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大約十幾匹馬飛快地跑上他們紮營的高地,後麵影影綽綽似乎也跟著十幾二十個拿著長刀的人,追著前麵的人砍殺。
濃霧之中,這二三十人忽分忽合地打著,一會兒出現半邊身子,一會兒又隱藏進濃霧中,猶如鬼魅。
前麵十幾騎顯然不敵,不斷逃跑,車子後麵的西瞻士兵忍不住都想抻長脖子看清楚些。
正在這時,嗖的一聲,一支冷箭射了過來,來勢迅猛無比,箭支帶起的風將濃霧都吹散了碗口大的一束。隻見白茫茫的濃霧中,突然現出碗口大的黝黑真空,黑洞正中又如同閃電般飛來亮銀色的長箭。
那支箭如同從地獄而來,箭支未到便摧毀了人的勇氣,給人無法抵擋的錯覺。沒有極高明的箭術和極佳的臂力根本射不出這樣的一箭,便是在大苑神箭手的集中地神弩先機營,能射出這一箭的也屈指可數。
西瞻外圍的士兵有幾個不由驚呼出聲,好在蕭圖南已經要他們將車子堆在外圍,濃霧中看不見車子,這支箭也不懂拐彎,隻射中了木頭做的車壁。砰的一聲,西瞻包了牛皮裝著帳篷等阻力極大的軟物的車子仍被一箭穿過,在第二輛車子的側麵才停住,箭支將兩個車子牢牢釘在一起,半晌猶自嗡嗡顫抖。
烏野厲聲叫道:“保護王爺!”便抽刀跳了出去。蕭圖南二話不說,一把抓過青瞳,把她按在自己身下,青瞳被這一下幾乎扭斷了膀子,痛得悶哼了一聲,不由怒喝:“你放手!”
蕭圖南鐵青著臉色不答,將她往後推給一個裨將:“看住她!”自己也縱身上前。
這樣的神箭能嚇得住西瞻士兵,卻嚇不住見多了神弩先機營戰鬥的青瞳,她被那個聽話的裨將一雙牛眼緊緊盯住,一步也不能上前,隻能看著蕭圖南拿著盾牌躍出掩體。在他看不見的角度,青瞳卻一下子安靜下來,她輕輕撫摸著自己被扭得生疼的手臂,眼神漸漸變得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