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餓,一點也不,大概是那些蟲子帶走了我的胃。”路小時說。“我隻是想和你呆著,靜靜的呆著,這樣就好。”路小時把頭放在方謙的胸口,她的身體已經沒有了重量,輕飄飄的方謙並不能感覺的到,但他就是覺得滿足,這是路小時的分量,他的擔當。
“那就呆著吧,就是走出去也沒有什麼事要做,這裏太陌生,到處充滿了詭異。”方謙緩緩的閉上眼,手指放在路小時的額頭上,替她擋上清晨刺眼的陽光。“我們被拋棄在這個荒唐的地方,不知道以前的那個世界怎麼樣了?”方謙輕輕的歎息,這是他醒來的第一次歎息,他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
“我不知道這個世界為什麼會隻剩下個荒誕的小島,別的地方哪裏去了?是那些地方消失了?還是隻有我們消失了?這些都是未知數,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我們隻能跌跌碰碰的在這裏尋找生存。”路小時的聲音帶著疲憊。“我以為我們會死。”她終於說出來了,就這樣平和的早上,她就把那些說出來了,關於惶恐,關於不安,關於那場可笑的自殺,關於那在海底清晰的聲音。
“我以為死了就是結束,但顯然不是。”她緊緊的握著方謙的手,方謙也回握她的,兩個人的手緊緊的交叉,沒有一絲縫隙。
“我不知道,我那時候在黑暗裏怎麼也走不出來,我很著急但就是走不出來,像被巨大的石塊壓著一樣,後來突然的身體變輕了,那塊巨石沒了,我就醒過來了,然後看見渾身血跡斑斑的你了無生氣的躺在哪裏,路小時,我這輩子從沒有怕過什麼,但那天我怕了,我真的怕你死。”
方謙的嘴唇輕輕的擦過路小時的額頭,像個輕盈的帶著溫度的剛離開雛鳥身體的羽毛,最後緩緩的飛走,飄散在海麵上蕩起一波漣瀝。
……
“我現在好像胃又回來了,突然就餓了。”路小時可憐巴巴的說,“我想吃好吃的。”
在方謙醞釀了情緒打算一股腦傾訴出來的時候,生生被路小時的不識情趣給打亂了,方謙的臉陰鬱著,帶著某種像是得不到滿足才會出現的臉色,幽怨的看了眼路小時,緩緩的起身,在不遠處的牆角拿了幾包青色的李子一般大的果實走了過來。“雖然不會很好吃,但很頂餓。”方謙解釋著就把用大樹葉包著的青果塞到了路小時懷裏。
路小時才坐起身來,在一堆青果中間挑了個頭最大的,看起來水靈靈的,伸手就遞到了方謙嘴邊。
“喏,張口。”
方謙有些不情願的張口咬了下去,在不大的果實上留下一個豁口,打算伸手拿過青果自己咬的時候,路小時動作迅速的撤回了手,把剩餘的半個往自己的嘴裏填。
“唔,果然很難吃。”路小時皺著眉頭,麵上五官糾結在了一塊。酸澀的青果帶著一股腥味,說不出來的難吃,簡直比沒熟的柿子還難吃百倍。“會不會有毒,好難吃,呼呼。”路小時終於是咽進去了嘴裏的青果,連忙吐著舌頭,眉頭依然皺著,表情很是難看。
“不會有毒,我試過。”方謙咽下嘴裏的食物,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我說了不會很好吃。”他伸手安撫路小時快要跳起來的身體,那一頭柔軟的長發都快要炸起來了,,某些時候路小時就像貓科動物,擁有著炸毛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