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寫信來不及,拜托大家把電視關掉好不好?白花花的光太晃眼,刺得她兩隻眼睛模模糊糊地起霧。
良介,你幹麼搖我?隻是讓你關個電源有那麼困難嗎?
什麼?你說那不是電視劇?……好像是啊,我說裏麵的人怎麼看起來都那麼眼熟!我真笨!
那我一定是在做夢嘍!奇怪,我怎麼夢見譚坤死掉了?真不吉利!
良介,你怎麼哭了?良介——
滴落她頸間的溫熱,迫得她不得不接受令她撕心裂肺尖叫的事實——
譚坤真的不在了……
“我們分手吧。”這是她兩天來的第一句話,喑啞的聲音卻割得人生疼。
高杉良介怔住不動,眼神中寫著莫名、疑惑、不置信及正逐漸散漫的痛……
多年的相處,讓她不用看也知道他的疑問。她很清楚自己的話有多傷人,但是……
“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這麼做,但我真的不想再欺騙你,欺騙自己,也再沒有力氣欺騙任何人。”
高杉良介緩緩開口,“你……”
“我忘不了譚坤!”幹了淚痕的臉,重新沾濕。
“……我知道。”低低歎息。
“你知道?”祖兒苦笑,“是啊,你知道。我有什麼事,是你不知道的?”淚眸望向他,“我天天在你懷裏思念他你知道嗎?我對他想見卻又不敢見的矛盾你知道嗎?我一直遊說泐岩結婚的居心你知道嗎?泐岩結婚後我有什麼樣的打算你知道嗎?嗯?高杉良介,你不是很了解我嗎?我說的這些你了解多少?嗯?你說話啊!”
高杉良介怔怔地看著她,半天開不了口。
祖兒閉了眼,“分手吧!”
再次歎氣,高杉良介恢複冰封的麵孔,淡淡道:“好。”隨後便開門出了房間。
當天晚上,良介破天荒地喝了整瓶的Whisky,笑著講出二十幾年幾乎所有壓在心底的事:背負家族命運的壓力;對她矢誌不變的心意;對譚坤亦友亦敵的矛盾……一件件地說,片刻不停地講,二十七年說過的話加起來也抵不過那晚。
他異常的舉動嚇壞了Felix,也讓她內疚心疼到一夜淚流不盡。
一度想衝出去抱住他說不要分手,但始終還是沒有付諸行動。
祖兒從不後悔,話既已出口,便注定沒有挽回的餘地。
她跟他,牽扯近二十年,一路糾葛不清,最終還是在她手裏斬斷,且斷得幹幹淨淨……
隔天他依舊板起臉孔做人,隻是望著她的眼神中斂起了慣有的淺淡柔情。
悵然若失?
或許。畢竟她依戀他太久,要學會獨立還要些時日吧!
從那天起,他們兩個開始盡量避而不見,見了麵也全當彼此互看不見……
她有說過譚坤去世的第二天泐岩就失蹤了嗎?隻是這一次時間比較短,隻兩個星期,她便又重新出現了。
她臉上依舊是一貫的無所謂,眼神中的精明算計卻讓人膽寒。沒見她為譚坤落一滴眼淚,卻是她提醒眾人,該是報仇的時候,而不是無用的傷心欲絕。
“Felix,你跟各大媒體都很熟,我要你利用關係,散布一切對孔家不利的消息。渲染誇大,不符實也不要緊。”
Felix點頭,“沒問題。”
“良介,”許泐岩略微沉吟,“你必須暫時停止尋找高杉榮一。”
“為什麼?”眾人不解。
許泐岩歎氣,“譚坤毀在報仇上,我父親跟譚叔叔怕我們幾個步他後塵,所以想方設法斷絕了我一切的資金來源來阻止我們行動。要掀翻孔家,必須要有強大的財富作後盾,否則什麼也做不成。”
Felix道:“你不要難為良介,這方麵完全可以找我媽想辦法……”
“恐怕你媽也不會認同我們危險的行為吧!”祖兒斷定。
Felix是獨生子,如果這件事稍有差池,怕是毀掉的是一輩子。知道他們的計劃,他母親不但不會鼎力相助,怕還會索性軟禁了他,到時候就得不償失了。
許泐岩看著高杉良介,“我不逼你,如果實在不行,我就另想辦法。”
“沒有比依仗高杉家更好的方法。我明天就回東京正式接手高杉家。”其實他隻要回去在高杉浩司留下的授權書上簽個字就可以了,繁瑣的手續高杉浩司在生前就已經辦理妥當了,難道他早已經預見到了這一天?
“下麵就隻剩下……”
祖兒有所覺悟,“我的任務是跟單家有關,是嗎?”
許泐岩有些擔心,“是,你必須回單家,而且一定要在短時間內得到單自祥的信任。你做得到嗎?”
自從單自祥六十大壽以後,她就再沒有見過母親,更別提回單家了。她以為這一輩子她都跟單家再扯不上任何關係,卻想不到……
要讓單自祥信任她?!這可能嗎?
“我盡力。”現在不是打退堂鼓的時候。
“不是盡力,你既然決定回去就一定要成功,否則後果就是你跟單家一同毀滅。你要想清楚。”
躊躇間,下意識地看向高杉良介,在觸到他的冰瞳時,祖兒立即不自然地調離視線,“是,我一定會成功!”
“你可別逞能啊!”Felix覺得她還是應該再仔細考慮清楚,畢竟這單自祥會不會一見了她就剁了她喂狗還說不定呢!
許泐岩也不放心,“良介,我看你還是陪她走一趟香港吧。”
另外三個人皆一怔,Felix更是誇張地直衝許泐岩擠眉弄眼。難道她看不出這兩個人正冷戰嗎?還提這種鬼建議!
“不,我看不用了吧。”祖兒神色尷尬。
依許泐岩的洞察力,她不會察覺不到他跟祖兒的異樣,而她也應該很清楚,這一次他跟祖兒斷得絕然,大沒有複合的希望。她又在打什麼主意呢?
盡管百思不得其解,但高杉良介仍點頭道:“好,日本那邊一辦妥,我就到香港跟她會合。”
對她,他畢竟還是放心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