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臨近高考時,一間中學的高三年級的某班之中,沉默的氣氛和發奮圖強的熱血感飄蕩在這個不大的房間。
窗戶上貼著發黃的報紙,坐在窗戶下的學生則埋頭看書。
“嘉嘉,這道題怎麼做?”
坐在周嘉嘉旁邊的沈語如照常來請教她問題。
但說是請教,實則與抄作業無異。
“不知道。”周嘉嘉麵無表情地繼續在課本上用功。
“咦。不告訴我那我就自己寫唄。”沈語如有點生氣,但沒有說出來。
她很反感這種不給臉的周嘉嘉。不止她,班上的人也反感這種周嘉嘉。
那她們喜歡的是哪種周嘉嘉呢?這個與周嘉嘉的兩麵性格有關。
這個兩麵性格的女生,大概是整個班上最古怪的一個人了:有時平易近人,對同學提出的幫助是有求必應;但有時,孤傲不群、話不投機,對人沒有一種好臉色。性格朝著兩個極端前進。
這或許與情緒有關。但周嘉嘉來回變換這種感覺時,卻絲毫讓人察覺不到。
所以有人說她的身體裏住著兩個靈魂,那兩個靈魂一直在爭奪她身體裏的主導權。
“鈴鈴鈴——”
一連串的金屬敲打聲,預示著放學。
打開的校門像被破開的鯨魚肚,滿地的白點奔湧而出。
沈語如拿起書包,把最後一本書裝進去後,準備離開。
這時卻被人叫住。
那人正是周嘉嘉。
“我的作業已經寫好。裏麵的解題過程很詳細,你可以去研究研究。”周嘉嘉的眼神透出一股濃濃的目光,讓沈語如不知所措。
“啊,哦,好——那我拿回去了,謝謝。”沈語如反應過來,一把抓到本子,塞入書包。然後拍拍那胖滾滾的書包,說聲“拜拜”便走了。
整個教室隻剩周嘉嘉一人。
她是今天的值日生。本來還有一人的,但請假了。
周嘉嘉坐在凳子上,來回搖動。她不急著擦完然後趕回家去。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
她數著擺動自己凳子的次數。
教室外似乎還有人在打羽毛球。羽毛球碰擊球拍的聲音清脆響亮。
掛在牆上的時鍾也不閑著,摻雜進來,跟著發出響聲。
一瞬間,仿佛天地隻剩下這幾樣聲音,而且皆傳入周嘉嘉耳裏,籠罩著她。
周嘉嘉站了起來,額頭上全是汗水,頭發和臉頰雜糅在一起,十分狼狽。
“嘉嘉,你也還沒走啊?”
周嘉嘉看向從門邊傳來的聲音,那是鄭為。
她沒有回複他。
鄭為還不知是怎麼回事,便踏了進來。
“剛才我和慶森在打羽毛球,打得滿身大汗。誒,”鄭為看到黑板上寫著的值日生列表,“原來今天是你值日啊。怎麼了?是不是缺一個人不想掃。老師也真是的,也不加一個人幫忙。要不要我幫你?”
說著,鄭為走向了牆角落,那裏擺著一堆清理工具。
“不用。”周嘉嘉眼神淩厲,不容分說。
“啊,好吧。”鄭為被她給驚到了,臉色很是難看,“那我先走了。這天氣也不太好,你弄完也趕緊走吧。”
說完,鄭為真的走了。
鉛色的烏雲迅速漂移過來,周遭帶著白色閃電。
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周嘉嘉在書包裏摸出手機,登入微信。
她給一個備注為“媽媽”的人輸入這般話:“我有點事沒做完,要晚點回家,不用擔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