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死去時,會有四個人將他的屍體放在架子上,然後扛在肩上帶到葬體的會場。當一個肩膀開始酸痛時,他們就會把架子換到另一個肩膀。他們疲累的肩膀會得到片刻的解脫。然後第二個肩膀又累了,他們又會將架子換到另一個肩膀。一個變換信仰的人隻是從一個肩膀換到另一個肩膀,重量一直都在,那並沒有不同。一個人隻會得到片刻的解脫。
如果印度教徒變成回教徒、如果回教徒變成耆那教徒、如果回教徒變成基督徒,如果他隻是放棄了一種信仰係統而又抓住了另一種,那麼在他頭腦中的負擔並沒有什麼不同。他會得到片刻的解脫,但是那隻是將重量換到不同肩膀而已──那種解脫並沒有任何意義。
我聽說,在一個村莊裏有兩個人──一個是極端的無神主義者,另一個是極端的有神主義者。全村的人都為他們兩人感到煩惱。有神主義者會日複一日的解釋神的存在,而無神主義者會日複一日的反駁他。村子裏的人很為難,他們不知該追隨誰。最後他們決定既然他們那麼令人煩惱,他們應該要在全村的人們麵前辯論。村人說:我們會追隨那個贏得辯論的人。別讓我們為難,你們必須互相辯論,而贏的人我們就會追隨他!
在一個月圓之夜,這場辯論在村子裏開始了。全村的人都來了。有神論者向大家解釋神學理論,他提出了他所有反駁無神論的證據。然後是無神論者反駁有神論,他提出了一切有利於無神論的證據。辯論進行了整晚,而到了早上,結果是有神論者變成了無神論者,而無神論者變成了有神論者!他們兩人都喜歡彼此的看法。
但是村人們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這兩個人說服了彼此並同意了對方的意見,所以在村子裏仍然有一個無神論者與有神論者,人數還是一樣的──而這個村子的問題也還是一樣。
如果我們為了另一種信仰而改變自己的信仰,那對我們的人生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同。我們的問題還是一樣。我們的問題和成為印度教徒、回教徒、耆那教徒、基督教徒沒有關係,我們的問題是我們隻是相信而已。隻要一個人隻是在相信,他就是將自己放在束縛之中,他把自己關在監牢之中,而他就以某種形式被綁住了。
一個被監禁的人、一個被監禁的頭腦怎麼能夠從思想中解脫呢?他怎能脫離那個他用整個人牢牢握住的思想,與他深信不疑的事情呢?他怎能脫離它們呢?那是非常困難的。
如果我們將基礎的石頭移開,我們就能夠擺脫它們。
信仰就是這一堆思想的礎石。在信仰的基礎之上,人類被授以思想,而當思想緊緊的掌握住人們時,恐懼也會掌握住人們──如果我放棄它們會怎樣?所以人們說如果有人給他們某種東西,最好還是緊緊抓住它,然後他就可以放棄他目前的思想──但是他並沒有想到要放棄這種緊抓的觀念。
頭腦的自由並非來自於改變信仰,而是來自於脫離信仰本身。
佛陀曾造訪一個小村莊。有些人帶來了一個瞎子,他們說:這個瞎子是我們的好朋友。雖然我們試著說服他光明是存在的,他卻不準備接受這個事實。他的論點讓我們不知該如何是好。即使我們知道光明的確是存在的,我們還是辯不過他。這個人告訴我們他想要觸摸光。我們怎麼可能讓他摸得到光呢?
然後他說:好吧,如果光無法被觸摸,那麼我想要聽聽它的聲音。我有耳朵。讓我聽聽光的聲音。如果這也不可能,那我想要嚐嚐它,或者如果光有香味的話,我也想要聞聞它。
沒有辦法說服這個人。光隻能被看見──而他卻沒有眼睛。他向村人抱怨他們在不必要的談著光明,隻為了證明他是個瞎子。他覺得他們隻是為了證明他是瞎子而編故事。
所以人們問佛陀是否可以在村子裏待一會兒,也許佛陀可以讓這個瞎子了解。
佛陀說:我還沒有瘋狂到想要說服他!人類的問題就是由那些試著對看不見的人解釋的人們引起的。教士是人類的溫疫。他們告訴人們他們自己都無法了解的事。
所以佛陀說:我不會犯同樣的錯。我不會向這個瞎子解釋光是存在的。你們找錯人了。不需要帶他來找我,帶他去找一個能治療他眼睛的人。他不需要說教,他需要的是治療。這不是一個解釋的問題,也不是要他相信你們告訴他的話,那是治療他的眼睛的問題。如果他的眼睛被治愈,那麼你們也不需要解釋了;他自己將有能力看到,他自己就有能力知道。
佛陀說的是他並不將宗教視為隻是一種哲學性的教導──它應該是種實際的治療。所以他建議讓這瞎子去看醫生。
村人們覺得佛陀說得對,所以他們將這個瞎子帶去讓醫生治療,幸運的是,在幾個月之後他痊愈了。
在佛陀要到另一個村子時,這個瞎子也來了。他向佛陀行禮,觸摸他的腳然後說:我錯了。的確有光這種東西,但我看不到它。
佛陀回答:你當然是錯的,但是你的眼睛得到了治療,因為你拒絕相信別人告訴你的話,除非那是你自己的經驗。如果你接受了朋友們告訴你的話,那麼事情就結束了,你的眼睛就不會得到治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