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五毒教內,此夜天空晴朗,抬頭便見天邊的滿月。剛剛梳洗了頭發的紫衣女子,靠坐在屋簷之上,對月無言。究竟是看天上的月亮,還是想看看遠方的他?遠處傳來一陣笛聲,憂傷婉轉,仿佛吹奏的人明白女子的內心,明白她思念著那個可能一去不回的人。女子別過耳旁的發:“抬頭望月,無月。垂首問心,無心。執手相對兩眼淚,默默無言。何時把酒言歡?盡流年。”唱罷,已泣不成聲。
“師姐,他這次去了,若是不能回來,我便也隨他而去吧。”女子擦幹了臉上的淚,輕聲低語道。
遠處飄來一個女子的身影,輕輕的飄落在她的身旁:“師妹......師父已經欽點你為五毒教的聖姑,你今年才十六歲,前途不可估量,何苦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男人盡傷心至此?”
“師姐,從我遇見他的第一次開始,我確定,我很確定,這輩子,我就是要跟著他,不管是錦衣玉食也好,披星戴月也罷。我隻確信,他的眼裏有我,我的眼裏有他。”紫衣女子輕聲道。
“江湖紛紛擾擾,生死禍福不過旦夕之間,你若跟他走了,不知道這輩子還是經曆多少次這般的苦痛掙紮。明天就是為新五毒聖女洗禮祝福的大典,你還是收收心吧。”
“師姐,你知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紫衣女子抬起了臉,一汪月光如水照在她臉上。看她滿目幽怨,淚眼朦朧,兩腮微微有些紅暈,月光恰到好處的照在那溫柔似水的臉頰上,可歎,若有此等美眷,此生無憾。
“秋月......”師姐也無話可說,隻低聲換她名字:“唉......”
秋月知秋,臨行時她送他一把長劍,上鐫“秋月知秋”,他送她一支竹笛,上刻“知秋秋月”。不知此時,不知此刻,他身在何處。不知此時......他還在不在這紛紛擾擾的人世。
明月有心,人無心?明月無心,人有心?語虛,何以言知。
兒女情長之事不過江湖紛擾中最不堪一曬的東西,兩個年輕人自然沉醉,纏綿其中,不過,真正的江湖是那真正的血與劍!
排幫百年,最後卻隻留下了這五十四人。江湖紛亂,最後到底誰才是這天下的主人。人的一生很短暫,很平凡,卻要想做些不平凡的事,這叫追求。追求就像流星,轉瞬即逝,卻無比的耀眼。人生就是如此。人會愛會恨,會有七情六欲,會感歎,會有驚喜,不過為了尋求徹底的刺激,這是紛亂爭鬥的源泉。
一夜過去,排幫五十四好漢下到江陵,江湖傳聞煙雨樓總舵就在此處,但誰都不知道鮮於源到底在不在這裏,等於瞎子摸象,他們肯定,隻要撞上了,他絕對別想全身而退。
江南風光,十裏煙波,萬裏晴空,秋風蕭瑟。江知秋也無暇欣賞這如詩如畫的江南好風景了,他心裏掛念著紅顏知己,還要時刻準備著喋血街頭。五十四人一起在這市井間行走固然不便,於是眾人商議之下,決定李長老同江知秋一起先去江陵城中探探虛實。二人喬裝一番,穿行在江陵鬧市之中,一時間叫賣聲,呼喊聲,路人大聲交談。有人賣藝,有人賀彩,即便是政治動蕩的時期,江南,國家的財庫,也是如此一般盛景。這鬧市之中,有個算卦的先生,打了個算卦測字的招子,抬了張破桌子。喝著茶,等著下一個人來聽他天花亂墜胡侃一通。
“先生,我有三個字,不知你可解否?”來者不是其他,正是江知秋。他自拿了張凳子坐下,雙眼有神,盯著眼前的老者。
算命先生微微眯著雙眼,單手拈花:“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天文地理,人情世故,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敢問少俠是問前程,還是要問姻緣?”
“我不問姻緣,此事也不關前程,我自寫與你看。”江知秋扯過張抹布,寫下三個大字,遞給老先生。
算命先生睜眼一看,喝!不看還好,一看不得了。兩眼直勾勾的看著那三個字,半晌也挪不開眼。這布上分明寫著“鮮於源”!鬥大的三個大字不知是附了詛咒,算命先生的臉從紅潤到慘白,再滾下幾顆豆大的汗水珠子,嘴皮都在打抖,說不出話來。
“先生莫怕,此人為禍江南數年,我等此番前來就是要為民除害,還一方安寧。”站在江知秋背後的李長老見這老先生如此表情,有些忍俊不禁。
“聽你們口音,你們是蜀州人吧?你們應該是排幫的人,應該不錯吧?”算命先生收了收神,對他二人問到。
江知秋微微一笑:“先生,我等正是排幫中人,此次前來就是要出去這江南一霸,他與我等有不共戴天之仇,先生若是了解此賊之所在,還請告知一二,小子當有重謝。”說罷,從懷裏摸了一錠紋銀出來。
老先生見了銀兩,臉色這才不至於那麼難看,當即收了銀子,對他二人歎道:“我等三教九流之輩,隻求自保,無人敢捋其胡須啊。他人來去無蹤,甚為神秘,我也不知此人去處。不過這煙雨樓有家茶樓就開在這江陵鬧市之中,你們二位若是不怕死,就去那裏試試吧。”